「當年……」
當年當年。
夷月和葉梵緹下意識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淚光連連。
葉長緲用他一聲埋下的火種,終於在今天,燃燒成熊熊烈火。
「不能看著葉大人的弟弟和徒弟這般狼狽,否則做人也太沒良心了!」
七嘴八舌中,傳來一聲弱弱的:「不過,你們真的是來救我們的,對吧?」
陳昭一愣,發現所有人將目光拋給了他。
那一刻責任自心底萌發,他想起皇帝千里迢迢的囑託,又回望身後蓄勢待發的士兵,沉聲道:「是。」
「那以後是不是不用擔心,不煉蠱術會死了?」
「以後是不是也可以作詩飲茶,不必再苦苦煉蠱了??」
「不會,都不會!」陳昭抽出長劍,寒光一現,「諸位,南疆蠱術本就是你們的財富,而非枷鎖。你們本就自由。」
足夠數量的避毒藥煉製完成,陳昭二指微抬,朗聲道:「諸將士,聽我號令。」
二指一按,千軍萬馬出動。
「出征——!!!」
神寂嶺中馬蹄踏動山河,浩浩蕩蕩的南軍如一柄利劍扎入南疆腹地,破開沉重濃稠的黑夜,撕開黎明的光暈。
勒烏圖怒不可遏地站起:「好,好。那且看看,到底是你們大魏的兵馬快,還是南疆的蠱毒快!」
他對著墨痕劍和殘雲劍的攻勢不閃不避,渾身被砍得遍體鱗傷也要向那巨蟒奔去。
他要讓它認主。
它只能認自己的主!
只要認主,便還有機會,一定還有機會!!!
他被靖安言和封長念死死攔住,百般糾纏未果,居然想要自斷臂膀逃出包圍。
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殘雲捅穿了勒烏圖的腹部,那人已經狀若癲狂,靖安言瞥見那條巨蟒,依舊在思考。
勒烏圖這個算盤必定是見到他時便打下了,料定不會讓種子認他為主,因此蠱毒肯定當年就早早種下。
但他十年洗蠱,方方面面都考慮過,怎麼還會洗不掉。
勒烏圖尖嘯聲猶在耳邊:「我下的蠱,何止在那些能看得見的地方?」
看不見的地方。
看……
靖安言雙眼猛地瞪大。
他想起他投誠後第一次去藏書閣查閱關於古南洲種子的信息,當時勒烏圖親手為他繫上了一條黑色的絹布,蒙住了雙眼。
絹布有異香,在這樣的香氣中,勒烏圖的聲音比這香還甜膩:「理解一下,靖先生,你剛來,藏書閣中還是有很多不能被你看到的東西的,我會引你到石室中,你跟著我就好。」
他記得自己問:「不用看路嗎?摔了怎麼辦?」
「不用看路的。」勒烏圖笑,「我幫你看。」
「我知道了。」靖安言嘴唇微微顫抖,封長念和勒烏圖激戰正酣,沒聽清,「我說,我知道不能被認主的蠱在何處了。」
勒烏圖的動作一滯:「你瘋了!!!!」
殘雲劍自他腹部抽出,帶起一串洋洋灑灑的血珠。
靖安言雙手持劍,將劍刃抬到了自己的眼前。
那一刻封長念都停滯了:「小師叔——!!!」
咣——殘雲劍跌落在地上。
那雙漂亮的眼睛緊閉著,有鮮血流下來,像是兩道蜿蜒的河流。
第76章 北歸
那一刻整個山洞都靜了。
靖安言疼到無意識顫抖, 他勉力支起殘雲,摸索著往寒潭邊走了一步。
「勒烏圖……勒烏圖!!」
那兩道血淚如利箭一般射穿了封長念的心臟,一呼一吸都抽搐著疼, 他怒喝一聲, 一腳將勒烏圖自身前踢開, 砰地砸進石壁上。
靖安言已經傷痕累累了,何必要……何必要……
那樣顧盼神飛的一雙眼睛,承載著封長念少年時光無數美好的眼睛, 如今血淚斑駁, 靖安言用殘雲支撐著自己,如剛蹣跚學步的嬰孩一樣往前摸索, 每一步的踉蹌都讓封長念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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