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影子靠在一處, 如今秦鈺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 當年他也這般扶著兒時的秦鈺蹣跚學步。
只是時光飛逝,曾經的孩童如今已經成了玉樹臨風的少年。
「父皇賞光的話,兒臣還得回去再學學,不然出了丑……」秦鈺正說著,卻發覺皇帝目光飄散,似乎思緒萬千。
秦鈺並不打攪, 只是默默跟隨著皇帝的步伐,陪他一步一步走著。
「朕走神了。」皇帝拍了拍秦鈺的手背,笑道:「方才想起了你小時候。」
秦鈺略彎著腰,衝著皇帝眨眨眼道:「兒臣小時候蠢笨,定是給父皇惹了不少的麻煩。」
「朕說的是你更小的時候。」皇帝抽出手,慈愛地摸了摸秦鈺的頭,忽然問道:「當年讓你離京南下,是不是怪過朕。」
「兒臣在父皇面前不敢說謊。」秦鈺恭敬回道:「當年兒臣心智不全,的確怪過父皇,但後來兒臣機緣巧合治好了頑疾,才恍然明白,萬事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年若不是父皇讓兒臣離京,兒臣如今還是那般痴痴傻傻的模樣呢。」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皇帝掩住口鼻,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秦鈺忙一手拿出帕子,一手替皇帝順背。
秦鈺替皇帝擦擦額頭的汗珠,皺眉道:「父皇的咳疾怎麼又復發了?」
皇帝擺擺手說道:「老毛病了。」
「讓太醫院給父皇配些清熱的藥茶來,興許會好些。」秦鈺說罷,嘆了口氣,遺憾道:「都怪兒臣醫術不精,不然也可替父皇診治一二。」
皇帝重新將手搭回秦鈺手臂,忽然嘆息道:「鈺兒,當年之事,是朕錯怪你了。」
「父皇說的哪裡話,此事不怪父皇。」秦鈺連忙安慰道:「幸好九弟的身體如今已經無礙,不然兒臣才是該愧疚一生。況且……」
秦鈺偷偷看了皇帝一眼,欲言又止。
皇帝看著秦鈺的模樣,笑道:「有什麼話便說,朕不怪你。」
「那父皇不許生氣。」秦鈺神秘兮兮道:「況且兒臣早就發現,當年離京南下,父皇曾派人暗中保護兒臣。父皇,兒臣覺得凡事皆有定數,過去這麼久了,兒臣早就釋懷了。在兒臣心中,您永遠是最親近的人。」
「哈哈哈……」皇帝聽了秦鈺一番話,開懷笑了,他滿意地點點頭,又揶揄道:「嘴這麼甜,是在哪長得經驗?不是說要求得心上人,進展如何了?」
「父皇又打趣兒臣。」秦鈺低下頭,面帶笑意道:「兒臣還沒成功呢。」
「這個朕可幫不了了,靠你自己了。」不知不覺中,二人走到了一處涼亭,秦鈺兒時常在這裡玩耍。
皇帝入了座,讓秦鈺也不必拘謹,問道:「回京之後,你一直待在刑部,可想換個地方?」
「回父皇,兒臣不想。」秦鈺討好地笑笑,解釋道:「刑部雖事物繁多,但並不複雜,兒臣在刑部也能多學學我朝曆法,體會民間疾苦。」
皇帝看著秦鈺,意有所指道:「戶部和禮部,可都是好地方。」
秦鈺眨巴眨巴眼睛,坦然道:「兒臣資質平庸,還是刑部更適合兒臣。」
皇帝緩緩道:「是朕太過放縱,這才讓老三生了不臣之心。如今沒了丞相,朝堂人心渙散,尤其是戶部禮部。正好讓你去歷練,有何不可?」
戶部禮部正是秦錚之前的勢力所在,如今秦錚獲罪,戶部禮部人人自危,亂成一團。
秦鈺直言道:「父皇,戶部禮部錯綜複雜,兒臣能力不足,父皇還是別給兒臣出難題了。」
皇帝問道:「不給你出難題也好,那你可有良策?」
「父皇,兒臣才疏學淺又多年不在京中,無法擔此重任。但兒臣多年在外遊歷也聽得一些事情,前朝曾設內閣統領六部,一來可以制衡六部面面俱到,二來也可替父皇分憂。」秦鈺看了看皇帝的臉色逐漸緩和,乖順道:「兒臣也只是將所見所聞說與父皇,若有不妥之處,還請父皇海涵。」
「你這些年,的確增長了不少閱歷。」皇帝點點頭,吩咐道:「今日就留在宮裡陪朕用過晚膳再回去吧。」
秦鈺自是欣然答應。
皇帝與秦鈺父子二人,父慈子孝,天倫之樂。
另一邊,楚添送走秦鈺,正欲去書房看書,這些日子趙王秦錚的案子沸沸揚揚,楚添為了避嫌索性不去刑部,每日除卻陪秦鈺便是看些古籍。
他剛踏進書房,卻猛然頓住腳步,一股鑽心的疼順著脊柱爬上他的頭顱,在全身蔓延,楚添額頭冷汗直冒,手指緊緊攥住了欄杆,指節泛白,抖如篩糠。
楚添扶住門框強行喊道:「沈平……快拿藥來。」
沈平耳力極佳,聽了楚添的聲音,即刻趕到了他面前,伸手扶住了他。
沈平焦急問道:「主子,您怎麼樣?」
楚添強忍著疼痛說道:「無事,老毛病了,把藥給我。」
「主子……」沈平絕望地低下了頭,小聲道:「藥已經吃完了,趙王又……被囚禁宗人府,恐怕……」
楚添的眸中閃過一絲茫然,但這脆弱的茫然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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