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鈺則走到床邊,隔著床簾看向楚添模糊的身影,他伸出手指細細描摹著楚添的輪廓,心底的空落從看見他的那一瞬間開始,逐漸充實。
他席地而坐,倚在楚添的床尾,借著月光靜靜端詳著楚添,今日之事在他腦海中一一閃現……
楚添是喜歡自己的吧,秦鈺這樣想著。
楚添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夢境光怪陸離,紛雜錯亂,他奮力地走著,企圖逃脫這恐怖的黑暗,最後在恐懼與驚慌之後,他看見了秦鈺。
夢裡的秦鈺似乎只有十幾歲,稚嫩的臉上卻寫滿了堅定,他額頭布滿汗珠,手中卻穩穩拿著一把劍,替楚添攪碎了籠罩一切的黑暗。
黑暗散去的剎那,秦鈺身量忽然開始長高,逐漸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他就站在光影盡頭,溫柔的注視著楚添。
楚添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主動同秦鈺的手拉在一起,而後天旋地轉,秦鈺卻在這亂流中鬆開了他的手,楚添惶恐萬分,拼命的喊著:阿鈺,別走。
楚添醒來的時候,先映入眼帘的熟悉的床帳,而後則是秦鈺不住安撫輕拍的手。
「不怕了不怕了,我在。」秦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熟悉的味道籠罩了楚添的全身,他才恍然意識到,天已經亮了。
秦鈺彎下腰,將唇角貼在楚添發頂,一手則握住了楚添冰涼的指尖,柔聲道:「是做噩夢了嗎?沒事的。」
楚添終於回神,沙啞道:「殿下。」
「我在。」秦鈺在楚添床邊坐下,溫柔地注視著他,一手替他擦去額頭的冷汗,問道:「渴不渴?」
楚添動動乾澀的喉嚨,撐著身子便要起身,卻被秦鈺按住。
秦鈺動作麻利地端來一杯溫水,細緻地扶起楚添的肩膀,將杯子遞到他唇邊。
楚添接過杯子,客氣卻略帶疏離道:「臣自己來吧,殿下。」
秦鈺看著楚添的神色,心底如針扎般疼痛難忍,他替楚添扶住杯子,說道:「你休息之後,我們就啟程南下。」
「南下?」楚添頓時停下了喝水,不解道:「殿下這是要去哪?」
秦鈺接過杯水,用衣袖輕柔地替楚添擦拭掉唇邊的水珠,解釋道:「我已進宮向父皇請示要帶你去蒼梧山,父皇應允了。」
楚添不由得睜大眼睛,詫異道:「殿下您竟深夜入宮……」
「我還能怎麼辦呢?你什麼都瞞著我,身體熬到這個地步,還自己扛著,若不是昨日暈倒,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秦鈺放下杯子,扶楚添坐好,苦笑道:「可藥總會吃完,我總會知道,到了那時你打算如何?悄悄離去,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
楚添看著秦鈺泫然欲泣的眼眸,心狠狠疼了一下,他安慰道:「臣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楚添,你好狠的心。」秦鈺忽然抬手撫上楚添的臉頰,微涼的觸感透過指尖,讓秦鈺的手微微顫抖。
「你別想離開我,這輩子都別想。」秦鈺拇指輕動,按在了楚添的唇上,忽然輕笑道:「我已經告訴父皇了。」
楚添眸中閃過一抹驚恐,他猛地抓住秦鈺的手指,責備道:「殿下說了什麼?」
「什麼都說了。」秦鈺笑著捻了捻楚添的指尖,溫柔道:「告訴他我喜歡你,我要帶你離京解毒,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殿下,您簡直……」楚添的眼珠頓時爬上幾道血絲,他手間用力,身子前傾,直視著秦鈺的眼睛,不解道:「您為何如此衝動,不計後果,皇上一旦遷怒於您,您這不是斷送了自己的前途?這……」
「前途又如何?」秦鈺扣住楚添的手腕,分開他的手指,同他十指緊扣,說道:「沒有你重要。我說過了,皇權富貴在我眼中猶如糞土,比不得你一分一毫。」
楚添的眼眶瞬間濕潤,他似乎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別難過,本來我也不是做皇帝那塊料子。父皇若不生我的氣,我就留在京城做個閒散王爺,他若惱了我,我就再離開京城,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有容身之處嗎?」秦鈺拉著楚添的手,側頭在他手腕輕輕印下一吻,笑道:「我若是被趕出京去,你能不能時常來看看我,別像從前那樣,一別就是六年。」
他們二人分別的六年,永遠都是橫亘在心口的尖刺,每一次觸碰,都會讓人痛徹心扉。
楚添看著秦鈺的眼睛,看著他俊朗卻帶著悲傷的模樣,心裡百感交集。手腕內側被秦鈺吻過的肌膚隱隱發燙,昭示著秦鈺熾熱而又堅定的愛意,讓楚添避無可避。
楚添並未抽回秦鈺握住的手,只是傷感道:「殿下,我不值得。」
秦鈺卻反問道:「那你為了我,答應秦錚服下毒藥的時候想過嗎?這麼做值不值得?」
楚添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半晌又歸於平靜,的確憑秦鈺的縝密心思,又怎會猜不到這其中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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