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很殘忍的，無異於一場賭博，賭贏了還好，賭輸了，嚴重的話可能關係到一輩子。孟昱州這個人，你把握不住，現在他確實對你不錯，但是你能保證未來一輩子都對你好？現在他能夠憑藉所謂的愛支撐對你好，可是愛是會消磨的，是會變淡的。爸爸不想你後悔。」

「還有，你現在還小，你能分清什麼是愛和依賴嗎？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爸爸很怕你一時衝動，把對異性的依賴錯當成愛。」

宋知禾一時沒有說話。

就在宋義遠以為她聽進去，想放棄的時候。

宋知禾卻再次抬起頭，眼眸發亮：「爸爸，我理解您的苦心，怕我難過，怕我受傷。可是，我總要長大的，怎麼可能完全不受傷呢。」

「您是將我保護得很好，可是您和媽媽不在的那段日子，我看清了很多東西，也明白了人心是會變的。我並沒有您想像中的那麼單純。從那時起，我就想要成長。那段時間，我很孤單，可是小叔叔他對我很好，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總是默默關注我。我知道，他那時候或許和你達成了交易，可是後來，他對我的好也沒變過。」

「我也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他也有壞的一面，可是我已經不在意了，既然愛他，我就會選擇包容他的所有。他其實一個人在北城也很苦的，經常工作到很晚，卻還是會把我的事情解決。我心疼他。」

宋知禾深呼了一口氣：「爸爸，我總是躲在他身後，這次，我要站在他的身前，所以早就想和您坦白了，只是沒想到，你先發現了。」

「最開始，我確實分不清對他的感情，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我愛他，不是那種依賴，我想保護他。即便最後可能不是我預想的結果，我也不後悔。我想和他一起，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爸爸，我的話說完了。」

這大概是第一次宋知禾如此坦誠而具體地和父親對話。

父女倆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宋義遠看著她，終於明白，知禾長大了，有了自已的想法了。

但是孟昱州，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知禾，你們確實不太合適。」宋義遠說。

宋知禾眼裡的光熄滅了。

「但是你說的那些話，爸爸會考慮你的意見。」宋義遠嘆了一口氣。

「時間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宋義遠在書房裡坐了許久，這真是一個棘手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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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義遠雖說會聽宋知禾的意見，但是他這兩天看她看得很嚴。

幾乎沒有看到她時，就會問她在哪裡，宋知禾很無奈，但是也知道爸爸是為她好。

這兩天，她和孟昱州都是手機上聯繫的。

宋知禾把自已將宋義遠的談話和孟昱州說了，順便問起來他們兩人的談話輕吻梨子整理。

孟昱州沒有細說，只是說宋義遠說他們兩人不合適。對於這一點，他早已預料到了。但是，他並非一個三言兩語就可以勸退的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夜裡，宋知禾離開北城太久，有些不習慣北城的氣候，感到口乾舌燥，到客廳找水喝，卻發現宋義遠臥室的燈還亮著。

已經晚上十二點了，按照他最近良好的作息，他早就睡下了。

宋知禾思考了一下，敲開了宋義遠的房門。

宋義遠似乎有些意外，最終還是說：「進來吧。」

宋知禾打開門，就看到宋義遠坐在床頭，正在看著手裡的一個類似筆記本的東西，他的身軀彎著，臉上的神色宋知禾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總覺得有些悲傷和孤單。

走近了，她才發現宋義遠手裡的不是筆記本，而是一本厚厚的相冊。她看過這本相冊，裡面有許多的照片，從父母相戀到她出生，再到後來的新年照片。

幾乎每過一年，相冊就會增加很多照片。她看過去，發現宋義遠正好停在了最後的一頁，照片是除夕夜的合照，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洋溢著幸福的氣氛。

宋義遠的手搭在照片上久久沒動，宋知禾不知道他看了多久的照片，也不知道他維持這個姿勢多久了。

見到她進來，宋義遠才動了動身子，笑著對她說：「整理東西的時候，忽然翻到了照片，就想拿著出來看，沒想到一看就看了這麼久。」

宋知禾不知道怎麼接話，他雖然笑著，但是很明顯能夠感受到他的難過。

「我記得你剛出生時很小，還不到六斤，皮膚還很嬌嫩，我都不敢抱。後來大了一點，人又很嬌氣，離不得人，離開一會兒就哭。還得哄著你，可頭疼了。後來，你長得可快了，幾乎一天一個樣。一眨眼，沒想到一下就長那麼大了。」

宋義遠說到這裡，很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時間過了那麼久了，一晃，就過了快二十年了。」

「真的那麼喜歡孟昱州？」

在宋知禾心緒紛雜的時候，宋義遠突然問出這麼一句。

「喜歡。」宋知禾真心實意地說，「我想，大概以後，我都不會這麼喜歡一個人了。」

孟昱州給她的感覺，太過深刻了。

沉默良久，宋義遠撫摸了一下她的頭：「時間不早了，去睡吧。」

「那爸爸，你也早點睡。」

宋義遠目送宋知禾離開，垂下頭，神色有些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