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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老皇帝沒活到那天。

進睿王府時,霍江沉才十七歲,正是後生可畏的駒鳳雛。自小不受待見讓他養成了隱忍的個性,緘口以默之下卻是胸有兵甲,八斗才學。

「你想當皇帝麼?」我自己掀開了紅蓋頭,問他。那是我們第一次相見。

他不說話,就直直地看著我。

「不說就當你默認了。」

他還是不說話。

不怪我,是我的夫君――霍江沉,他想要這個天下,他想要我出手。

於是同年十一月,我撤了宮中一半的御林軍,調了八萬軍馬圍住京都。午後太子入宮覲見,我也進宮給公公婆婆請安,一片赤忱之心而來,只不過順便讓人在內殿一角放了把火。

熊熊火海中,我和老皇帝說:「不知今日皇上希望發生什麼,是太子意欲逼宮,兒媳奉睿王之意前來護駕?還是皇上賓天,太子前來探望之際,不小心走水,葬身火海?」

二選一的難題,老人家來做吧,就不要交給我了。

老皇帝感嘆道,秋家世代忠烈,從無二心,不想竟生養出我這麼個大逆不道之徒。本以為我一個小姑娘難成大器,以為秋家氣數已盡,卻不料竟是大禍初釀。

「女流又如何呢?」我裝了太多年,握劍的手發著癢,「也不見哪個男兒今日在這逼問皇上,到底是皇上廢了太子,還是我幫皇上廢了太子?」

戌時,內殿的火熄了。

世人皆知,太子蓄意謀害聖上被廢,囚禁三日後莫名氣絕。內殿化作了一把灰,我親自督人好生修繕。

只是內殿沒修好,老皇帝先撒手人寰。

霍江沉坐了這個位置。

他登基那天一早,我侍奉他梳洗更衣,把冕旒帶上他頭頂時,又問了他一遍:「你想當皇帝麼?」

「想。」這次他回答了我。

「可惜內殿燒了。」

「不可惜。」他穩了穩冠冕,握緊了我的手。

第2章

於是我給他重建了一座內殿,不會有牌匾後藏著的遺詔,也不會有老皇帝不知收在哪的小秘密。

之後,我給霍江沉做了近七年的皇后。

七年間,西北六城收復其三。

柿子有時得挑軟的捏,打仗也是一樣。前兩座城池攻得勉強算輕巧,這第三座雲樓城卻打得萬分艱難。縱是穆州日後會彪炳史冊的虎將宗子期領兵,這一仗都打了九個月之久。

最後穆州雖得了雲樓,卻也耗了七萬兵士,空了國庫一隅,死傷無數,糧草虛空,怕是得養精蓄銳好一陣。

到如今,西北六城收復其三,宗子期凱旋歸來,九死一生。

那日宮宴的情形,那夜的宿醉還歷歷在目,不過短短几日,我已開始考慮,下一個該收復之地,該選何處。

「下一座是哪了?」我指尖在圖紙上繞了半圈,最終停在西北一角。

荀泱看都不看便應道:「小姐,是夜戎。」

「夜戎……夜戎啊,這麼快,終於到它了。我依稀記得,它還有什麼緣故來著……」我閉上眼,手指輕輕敲著鼻樑,驀地又睜開,掃了遍荀泱上下,「你不會趁我合眼,一劍封喉,幹掉我吧?」

荀泱不慌不忙地跪下,低眉順眼,好生乖巧的模樣:「臣不敢。」

不等我讓他起來,他腿腳麻溜地自己個兒爬起來:「這話,小姐問了五百七十六遍了。再問,臣也還是不敢。」

原來他還數著呢。

荀泱原是我兄長的侍學,我爹手下荀參將之子,自小學識了得,說是三歲習文五歲弄武,九歲隨他爹北征,一眼識穿了對面叢林埋伏的詭計,搶先放了把火,燒焦了來者五千精兵。

可惜後來荀參將反了,準備領兵起義謀害我爹時,被一早探知的我爹反將一軍,圍困在營帳內。他脅了時年十歲的我做人質,求我爹放過他兒子。只是我爹還沒來得及說答應或不答應,我先從腰間抽出匕首,反手抹了他脖子。

這也是我如今格外怕荀泱抹我脖子的原因之一。

荀參將去後,我爹不知是念舊情還是惜人才,說荀泱這小子確是國之棟樑的大器,殺了可惜,恰巧我哥武藝了得,文略稍遜,於是讓他輔佐我哥。

又可惜沒過幾年我哥也死了,死於我,亦死於荀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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