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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與大人本就是戰友,大人曾經與本宮並肩作戰,自然有朝一日也能與他人歃血為盟。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個俊傑,本宮才用你這麼多年。」我鬆開緊咬的牙關,在他下一次跪倒之前,「你不用解釋什麼,你瞞報將軍生死未卜的消息,騙本宮奔赴西北,本宮以後是怎麼都無法信你用你了。」

「臣是因西北六城事大,無奈出此下策。」

「都好都好。」我拍拍他的肩,「既然來了,就打完這場仗吧。」

我問了他宗子期戰敗的經過,又問了他將軍生死未卜的地點。

荀泱指了地圖上的一塊地方,我捂著心口坐了下來,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我認識那兒――桂安山,我娘被匪徒殺害的地方。

荀泱說,將軍一向沉穩,沒有十全之策不輕易用兵,卻在桂安山被誘入山林,和我軍近萬人死的死傷的傷,自己也下落不明……

聽他說完,我顫顫巍巍地走出營帳,放眼處一片黃沙,是宗子期守了七年的場景。

晚上我見了瑪爾一面,她如同八歲那年伏在我背上一樣,粗重的抽泣帶動著起伏的胸脯側倚在我懷裡。

「不要緊。」我親手把荀泱在嫁妝中找到的那副耳環塞進她手裡,「你和將軍有了婚約的,將軍記著呢,他捨不得丟下你的。等他回來,你給我釀一壺奶酒,我給你們風光大辦一場。」

「真的麼?」她看著我,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

「我答應你的事,是不是都做到了?」我指了指營帳外迷眼的沙塵,「等將軍回來,我就在軍營里舖滿紅布,兩邊放上美酒,案上都是佳肴,你的蓋頭用最好的織金錦,喜服上繡雙面鴛鴦。大家都卸了盔甲,扔了兵器,好好地喝酒吃肉,樂上三天,誰不盡興,便再灌上他三壇,誰不爛醉,便不准他回去睡覺。」

瑪爾木木地點點頭,憔悴的小臉枕在我的膝上,我感受到濕熱,也感受到希望。

哄睡了瑪爾,我瞧見營帳外晃蕩的李樂瑤,她說我沒有心。

我懶得理她,今夜我還要好好分析地形,排兵布陣。

李樂瑤追在我身後喊:「你若心裡真的有宗將軍,怎麼可能這麼坦然地把他讓給別的女人。你若心裡真的有皇上,又怎麼可能納我入後宮做昭儀。你佯裝情深,其實心裡空空蕩蕩,可憐得很。」

「你很吵。」我停下步子,耐著脾氣道,「你要是再來煩我,我就讓人把你丟進十里外的沙漠,到時候連你的屍首都找不著,看你還怎麼殺了我為你哥哥嫂嫂的報仇。」

李樂瑤咽了口唾沫。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胡楊:「閒得慌就去練練劍,真射穿我脖子的時候也給我來個痛快。」

李樂瑤怏怏地走了。

發現了,我對女人似乎更溫柔。

領了幾次兵,贏了幾次小仗之後,我慢慢找回了從前征戰沙場的感覺。

我越來越熟悉地勢,精於排兵,在站場上也愈發身手矯捷,殺伐決斷。

這其中,荀泱也出了不少策,幫了不少忙。說實話,我挺捨不得這個戰友,但每個人都有倒戈的權力,何況是我親手抹了他爹脖子的荀泱。

我沒有問他和霍江沉之間的關聯,也沒有問他做這樣的局怕不怕我殺了他,荀泱也是個聰明人,沒有蒼白的解釋和無力的申辯,這是我們多年來的默契。

想來也是有趣,過往在宮中,霍江沉和荀泱演著一百分的不對付,都勸我小心對方,以至於我怎麼也沒想過他倆能結成黨羽,算計我這一出。

在西北待了近一個月,身手算是一日比一日好,身子卻一日比一日差。

我的腹部一點點隆起,以至於藏都藏不住。

荀泱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來,他難得地主動給我請脈,一搭就搭了半炷香的時間。

然後他收起帕子,沒有跪,只沉著嗓道,脈象證實了他的猜測:「臣罪該萬死,當初寄出那封書信時,萬萬沒想過小姐已有身孕。」

「怎麼,如今嫌我了?沒想到我來西北這一趟,西北軍不僅沒添一員大將,反倒多了個累贅?」我調笑著,「還是,早知我有孕,你就真不寄那封書信了呢?」

荀泱沒說臣不敢,甚至沒回話,沉默得一點都不像話多嘴碎招人厭的荀泱。

「我脈象如何?」

「不太好。」荀泱直言不諱道,「這孩子投身小姐腹中實在是受了大苦了,小姐情緒波動大,又太多勞苦奔波,倘若從今日起好好養胎,或許這孩子能活下來。不然的話……」

「你把我騙來西北,難道是為了讓我養胎?」我指了指肚子,「荀泱,幫我保他兩個月,不要讓他這個時候拖累我。兩個月之後,我必取夜戎。」

荀泱是最聰明的人,他知道我下定決心的事情不會變。既然多說無益,不如一個字都別說。

於是他點點頭:「臣領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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