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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他低聲問,語氣帶著關切。

杜小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搖了搖頭,“我還好,彭記者,真的不用擔心我。大半夜的麻煩你跑來看我,實在不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感謝你這麼信任我,”彭冬冬的語氣平靜而溫暖,“若你實在受不了,我去和醫生說一聲,讓你先插隊看病也行。”

“不了,我還可以的,謝謝你,”杜小曼婉拒了,他的好意讓她心頭一暖,但她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不是插隊,而是能夠自己忍耐過這一切的力量。

彭冬冬點了點頭,他能理解杜小曼的堅持,也明白她心裡有著難以言說的痛楚。近年來,作為記者,他也曾接觸過“走基層”的採訪,目睹過醫護人員在高壓下堅守的身影。尤其是如今接近春節,大家都渴望平安無事地過個好年,誰都不願意因為插隊或者私事而打破這種公平。

他轉身走向忙碌的公共開水間,短短几分鐘的排隊時間讓人感到沉悶,心中卻不由自主地牽掛著杜小曼。終於,等到輪到他時,他接過了熱騰騰的開水,端回到杜小曼身邊。

“我……”杜小曼突然開口,聲音低沉,眼中閃過一絲淚光,“我是被他打了之後,趁他去廁所的空檔跑出來的。我知道他現在在朋友家裡玩通宵麻將,說沒空陪我來醫院,”她的話音逐漸哽咽,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下來,“我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裡,排號排了很久……腹部一直在痛,疼得我根本站不穩,甚至想要倒下,”她停頓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頭看了看排號單。前面還有五個人在等候,時間在她的心頭像重錘一樣敲打著。腹部的劇烈收縮令她幾乎無法忍受,豆大的汗珠不自覺地從額頭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濺起一小串聲音。

看到杜小曼慘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嘴唇在顫抖,彭冬冬心中的擔憂與不安越加深重。他緊緊握住了她冰涼的手:“你能堅持嗎?我們一起等,不久就輪到你了。”

“我不知道還能打電話給誰,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會死。”杜小曼的聲音帶著哭腔,帶著絕望。

“別說這種傻話!呸呸呸,不吉利!我就在這裡,別怕,有我呢。”他的聲音堅定又溫暖,像一根繩索,將杜小曼從黑暗的情緒中拉回了一些。

就在這時,一位陪著孕婦來候診的年輕男子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身旁肚子隆起的妻子,轉頭對彭冬冬說道:“大哥,我妻子也懷著身孕,大半夜肚子疼,折騰得不行。我看你妻子也有幾個月了吧?讓她少傷點心,不然對大人和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好。”他的語氣里透著關心,顯然誤會了彭冬冬和杜小曼的關係。

彭冬冬剛想解釋什麼,護士走到走廊來叫號。年輕男子連忙扶起妻子,快步走向診室,但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頭,對彭冬冬說道:“大哥,好好愛你的妻子。做女人真的不容易,做男人更難。加油啊!”

說完,他拍了拍彭冬冬的肩膀,轉身回到了診室。

這話讓彭冬冬有些尷尬,而杜小曼低頭咬了咬唇,心裡充滿了內疚。她知道這個誤會是因她而起,輕輕拉了拉彭冬冬的衣袖,試圖緩和氣氛:“彭記者,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低聲又補了一句:“還是別人家的老公好。”

彭冬冬沒有回應,目光掃過杜小曼略顯疲憊的臉龐,又落在她的小腹上。那一刻,他仿佛想起了某個未曾見過的畫面,眉頭皺得更深。

空氣中瀰漫著醫院獨有的沉悶氣息,走廊里人來人往,腳步聲、嘆息聲、交談聲交織在一起。杜小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發現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其實,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今天這麼狼狽過,連這種誤會都讓我無地自容。”

“誤會就誤會吧,重要的是你現在怎麼樣,其他的,都不重要。”

杜小曼抬頭看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試圖緩解腹部的疼痛。走廊上的燈光雖然刺眼,但在這一刻,杜小曼感覺心裡多多少少有一些慰藉。或許,只要有人在身邊陪著,就不會覺得自己真的那麼孤單了。

“你懷孕幾個月了?”

“快八個多月了。”

“我就納悶了,你是個孕婦,身體情況這麼複雜,這可是兩條性命啊!為何對丈夫的暴行還能忍氣吞聲?”

杜小曼垂下頭,手無意識地揉搓著外套的邊角,像是想找個洞鑽進去躲起來。

良久,她才勉強擠出一句話:“彭記者,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和這個孩子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算了吧。我能自己應付……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勸別人,可她自己都不信。每個字仿佛都帶著一種無力感,像是被生活的磨盤碾壓過,支離破碎。

“你丈夫也太狠心了!明知道你懷著身孕,還能對你下這種狠手。”

“他想打掉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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