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喆被蘇堅身邊的長隨找上門時,一點不意外,他早就等著了,半點不反抗,很是平靜的跟著走了。
倒是長隨有些暗暗吃驚,生怕他半道上出啥么蛾子,一直警惕著,直到進了蘇府,才鬆了口氣,瞧著蘇喆氣定神閒的模樣,又忍不住好奇,這是裝相呢還是真不怕啊?
蘇喆是真不畏懼,大約是對父子之情徹底失望了吧,沒了期待,不再在意,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有愛才生畏,他見到大廳里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自嘲的笑了笑,從容不迫的走了進去。
蘇堅看到他,就不由胸口一窒,厲聲呵斥,「逆子,你還敢回來?」
蘇喆今日穿了身墨綠色的錦衣,腰束錦帶,配著那張面如冠玉的俊臉,端的是風流倜儻、俊俏無雙,手中扇子一搖,笑吟吟的道,「不是您讓人請兒子來的嗎?不然的話,兒子這會兒還在忙開業的事兒,可顧不上來看您……」
蘇堅重重拍了下桌子,「還敢狡辯,跪下!」
這一聲,嚇得所有人都膽顫了下,膽小的臉色泛白,恨不得奪門而出,離得這修羅場遠遠的才好。
然而蘇喆無動於衷,臉上半點驚慌也無,照舊嬉皮笑臉的,「父親,兒子狡辯什麼了?兒子分明說的都是事實啊,您不能因為不喜兒子,就胡亂往兒子頭上按罪名吧?」
蘇堅眯起眼,「還頂嘴?罪加一等,跪下!」
蘇喆依舊站的直挺挺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親,兒子不服……」
蘇堅氣笑了,「不服?我是你老子,我說你忤逆不孝,朝廷都得認,你有什麼不服的?不服也得憋著,現在,跪不跪?」
一頂忤逆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誰還敢反抗?
說句大不敬的,就是宮裡的皇帝,也不敢明著反抗太皇太后,身為人子,在當父親的面前,甭管本事再大、地位再高,都處於天然的劣勢。
蘇喆卻面無表情的道,「兒子沒錯,不跪。」
氣氛,倏然緊繃,如風雨欲來。
蘇喆的那些庶出兄弟們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瞪著站在場中的人,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就是蘇睿都驚呆了,不過很快就是狂喜,不服管教好啊,越是桀驁不馴、忤逆不孝,蘇家就越容不下他,或許用不著他再出手,蘇喆就會被掃地出門了。
好,實在太好了。
蘇堅先是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便是怒不可遏,自己的威嚴被挑釁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他噌的站起來,眼神冰冷如刀劍,「大膽,你這逆子,再不管教你,你怕是連三綱五常都要忘了,來人,請家法!」
蘇家的家法,視犯錯的程度而定,輕點的跪祠堂,嚴重的便是挨鞭子,那鞭子外面箍著一層細密的鐵絲,抽在身上,掀起皮肉,能要半條命去。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家主!」
「父親!」
不管心裡都是咋想的,這會兒,求情就對了。
「您手下留情啊!」
「是啊,父親,七弟做的不多,您多教育便是,再不濟就去跪祠堂,怎麼能抽鞭子呢?」
「七弟那身子骨,哪裡受的住啊?再不久,他還得迎親呢!」
聽到迎親二字,蘇堅的火氣暫時遏制了一瞬,只要蘇喆此刻能順著台階下來,跪地求情,說幾句軟話,事情也未必不能過去,偏偏……
蘇喆表情淡漠,甚至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還帶了點譏諷。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
蘇堅頓時面沉如水,「誰都不必再為這逆子求情,他頑固不化,不識好歹,罔顧父子倫常,今日我這就好好教訓教訓他,好叫他知道,他到底錯在哪兒!」
錯在桀驁不馴。
錯在忤逆不孝。
錯在翅膀硬了,就飄了,不把他這當老子的放在眼裡,肆意挑釁。
「父親!」
「家主!」
「都閉嘴!」
他吼了一嗓子,誰也不敢再吭聲。
長隨轉身去拿鞭子,走時,同情又不解的悄悄看了蘇喆一眼。
他不懂,這位少爺明明是個聰明人,在外面做生意,據說能屈能伸,怎麼到了家裡,骨頭這麼硬了呢?
三叔祖到底不忍,攔不住蘇堅,只得勸蘇喆,「老七,你還小,意氣之爭,最是要不得,咱們是生意人,你不會不懂……」
蘇喆接過話去,「三叔祖,侄孫懂,和氣才能生財嘛,但作為生意人,也該有所堅守的底線,侄孫沒錯便是沒錯,總不能無錯也硬要認下,那才是陷我父親於不義,也是背離了蘇家祖訓……」
三叔祖嘆了聲,複雜的看著他,還是太年輕啊,非得吃了虧才知道啥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在家裡,誰還會跟他講這些道理?
蘇喆轉身,對著他誠心實意的行了一禮,「多謝三叔祖體恤侄孫,侄孫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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