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妙清趕緊將衣服合好,「怎麼沒有?」
謝寒照的視線轉到她的臉上,靜靜看了會兒,沒回答。
他眸色烏黑,像是外頭漫長無垠的夜。
又帶著一絲偏執的探究。
好半響兒,他忽然問:「我要議親,妙清很高興?」
「……」
她能不高興嗎?
謝寒照只要娶了親,心思也能從她身上褪去不少。
她厭煩了侯府,心裡嚮往著外面的天地。
他的洞房花燭夜,便是她離開侯府的好日子。
可心裡這麼想,她卻不敢表現出來分毫。
他對她的稱呼也變了。
祝妙清知道這時候不能惹他。
她眉眼裡染上了一層憂傷:「自然不高興。」
又伸出兩條白皙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說話聲像是透著引誘一般:「你娶親了,我該怎麼辦?」
祝妙清極少對他這樣,他心裡的波瀾被漾起。
並未察覺她眼底藏著的「壞心思」。
聲音也不自覺的低啞了些:「我自有安排。」
能有什麼安排?
他的正妻必得是精心挑選的大家閨秀。
難不成要她去他院中做妾?
安定侯府是正兒八經的高門貴族,怎麼能接受這種事情?
別說謝家接受不了,祝妙清自己也不能接受。
房門外傳來謝寒照貼身侍衛的聲音:「小侯爺,侯爺請您到壽安院一趟。」
祝妙清收回手臂,「你快些去吧,別讓父親久等。」
謝寒照將她側臉的髮絲別在耳後,扯了扯她身上的錦被,「夜裡涼,別貪一時涼爽。」
「嗯。」她敷衍著。
他站起身,手裡還攥著剛剛她身上的那件肚兜,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門。
等他走遠,祝妙清的心才安定下來。
若是祝家沒有沒落,如今該嫁給謝寒照的是她。
她父親本是朝中三品官員,最風光時甚至要壓謝家一頭。
安定侯府的嫡長子便與祝家的嫡女有了一紙婚約。
不過八年前,父親捲入了一場謀逆中,皇帝念著從前的恩情,免了祝家的死罪。
父親早早告老還鄉,他輾轉上京城十幾年,又回到了錦官城。
原以為與侯府的婚約早就不作數了。
誰知一年前,侯府的人突然上門來求娶她。
來的人自稱是侯府嫡長子,實際上卻是庶子,不過是記在了大夫人名下。
名義上的嫡長子謝奕舟。
婚書上寫的是嫡長子,並沒有寫名字。
謝奕舟來時禮數也周全,祝家觀察了幾天他的性子,他做事倒是處處都周到。
祝家便答應了這門親事。
祝妙清嫁進來的當天,敵軍突襲雍州城池,謝奕舟作為軍中校尉,當晚連合卺酒都沒飲下,就醉醺醺的換上鎧甲出征了。
她不思念,也不記掛。
畢竟兩人成親前也只有過一面之緣。
就這麼在後宅中過了三個月,她沒等回來夫君,卻等回來了他戰死沙場的消息。
寡婦門前是非多,這話一點沒錯。
祝妙清生的貌美,剛到上京城時就引起了一陣波瀾。
先前本就因為謝奕舟不在京中,對她打壞主意的人就不少,謝奕舟死訊傳來後,這些人更是越來越猖狂。
今年三月,宸王府辦了場打春宴,她不知不覺竟喝了杯被下了藥的酒。
她忍著難受,一路逃竄,陰差陽錯的上了王府後門的一輛馬車。
那馬車上坐的人是謝寒照。
她與謝奕舟成婚前後那幾個月,他並不在京中。就連成婚當日,他也沒回來,聽說是在荼州查案。
打春宴前沒幾天,他才歸京。
那晚,是祝妙清第二次見他。
他端坐在馬車上,一襲藍色衣袍,頭束白玉發冠,貴公子的氣質隔著矜貴的做派透出。
她輕喘著,面色潮紅的揪住了他的衣袖,「小叔,煩請你幫幫我。」
他嚴肅自持:「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送我回府就好。」
他黑眸里涌動著辯不明的情緒:「我幫你。」
等祝妙清第二日在謝寒照身側醒來時,她才反應過來那晚是有多荒唐。
她明明記得,跟謝寒照說的是送她回府,怎麼就送到床上了?
再問他時,他只說,是她貼上去的。
祝妙清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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