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睫毛迅速擦過她的臉頰,鮫人想扭開頭,被死死的抓住。成年的女鮫人力氣巨大,性情更為殘暴,恍惚之間,他以外自己面臨著一位同族。
「你的意見對我很重要。」阿妮重複說,她的語氣像懇求,甚至有點可憐和無辜。
鮫人有點發抖。
他知道這是一個古怪的女孩。自從半個月前發生那起該死的星艦事故,就被這個女孩想盡辦法地控制了。
「你,」他說,「你這個怪物。你怎麼可以、怎麼能……」
外表更改和實質變化,他還是能分得出來的。
阿妮的手沒入他的藍發,尖銳的指甲像是下一刻就能剖開他的腦袋。她說:「我想聽正面回答。」
鮫人卻死死地閉上了嘴。
這個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她根本不是簡單的外表變化,而是真正變成了一隻陸地形態的鮫人。……沒關係,只是陸地而已,只有腿的話根本就不算是……
阿妮抬腳跨入了這個對她來說太深的玻璃缸。
一個普通人類踏入水中,會被鮫人輕而易舉的殺死。哪怕這個鮫人的尾巴上綁著控制他的電擊器,哪怕他受傷多日沒有養好,連水都離不開。
他驚詫地看著阿妮。
下一瞬,一條跟他一模一樣,美麗璀璨得如同藝術品的銀色魚尾在水中展開,忽然間捲住了他的尾巴。
有那麼一刻,鮫人是真覺得世界不如毀滅掉,自己還不如瘋了。
阿妮卷著他壓在玻璃缸底,開口在水底跟他說:「有沒有哪裡是我沒學到的?」
鮫人在水底急促的呼吸,他憤怒地張開嘴,咬在阿妮按著他的手臂上,尖牙留下一條血紋。他的聲音在水底帶著鮫人標誌性的輕微嘯鳴:「為什麼要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是宇宙人類嗎?你到底要對著我研究什麼?!」
「我很像個人類嗎?」阿妮好奇地問。
「……」他要瘋了,恨恨地說,「不。你像個怪物。」
「我不是人類。」阿妮沒有生氣,解釋道,「我沒有同族了,我就是最後一個……嗯,怪物。我們種族沒有雄性,我只能。」
她停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說。
「……雄性滅絕了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吧。」阿妮道,「我研究了你這麼久才學會變成這樣的,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模擬過宇宙人類,你知道麼,隨處可見的那種。我模擬了十八年。」
她看起來很高興,話也比平常要多:「宇宙人類非常多,樣本量大,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研究起來很容易。我沒遇到過那些打過基因藥劑、或者突變的人類分支,只會模擬成普通的那種。普通的宇宙人類根本承載不了我的繁衍任務。」
「……什麼?任務?」
已經星海歷第八紀元了,居然還有人說這麼神奇的話。
「繁衍任務。」她卻很認真地回答了一遍,「我快要滅絕了,你聽得出來吧?我需要知道你能不能為我生孩子。」
這句話如果是一個普通人類女孩說出來的,他只會嗤笑一聲,連嘲諷都懶得開口。
但這句話從一個忽然變成同族的怪物口中說出來——
他這次就算是死也要跑掉,等不及養好傷再翻臉了。對於維護血統純淨的不通婚種族來說,要是這個怪物真的跟他能生孩子——他會瘋掉,一定會,如果被外族玷污,他一定會想辦法殺掉她。
鮫人用力掙脫她糾纏的尾巴,向上游去打算沖離水面。植入進身體的電擊器嗡得響了一下,下一刻,他的長髮再次被抓住,一個身形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他。
水中低語特有的輕微鳴嘯在透明的鰭邊響起。
她的唇挨住了鰭,貼著柔軟的裂隙:「水要被你撲騰空了,這些水很貴的。對了,你叫什麼?」
一股微熱的觸感滑過細細的鰭線。他恍惚之間以為是女鮫人的分叉舌頭,但並不是,阿妮還沒有研究透,她的舌還是人類的樣子。
他劇烈的呼吸著:「你這個瘋子,鮫人有繁衍鎖,根本不可能和外族交、交……」這個有文化有教養的貴族鮫人說不出那樣的話,恨恨地咬了咬牙根,「放開我,我會跟你一起想別的辦法。」
他委曲求全地騙起人來。
阿妮卻不受騙,執著地問:「你叫什麼?」
「你關了我半個月,挖了我的定位晶片,放過我的血,拔過我的鱗片,到現在才忽然問我叫什麼!」
「你叫什麼?」她百折不撓地繼續問,少女的聲音柔軟又堅定。
阿妮用牙齒撬動鰭的縫隙。
這是她從書上看來的,她不是女鮫人,只能半參考書、半靠本能地尋找鮫人的繁衍方式,來獲取這個種族的更多信息。
懷裡的雄性似乎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他掙扎地更加歇斯底里,不顧身上的傷。他崩潰的叫聲震得小書桌上擺件倒了下來,撲翻出去的水淹沒了地板,以及地板上散落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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