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莫琉斯抬起眼,走向半攏著的窗簾,他遲疑了一下,抬手拉開窗簾,還沒打開落地窗的鎖扣,就見到鎖咔噠一聲被撬開,一個逆著月光的人影從樓下翻身上來——
哐。她隨手扔下了什麼重物,那個被逼出半原型的殘破屍體倒在地上,軀幹和胳膊腿不甚齊全。阿妮散著頭髮,渾身是血,半身沐浴在撕裂開對方的血泊中,臉上擦傷了一小塊兒。
「你……」
伊莫琉斯後退半步,一時失語,見到面前這個恐怖的殺手蹲下身,在屍體邊摸索了一下,然後找到了證據似的,抓起目標折斷的頭顱給他看:「就是他,沒錯吧?」
「沒……」他胸口狂跳,大腦宕機,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沒錯。」
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阿妮蹲在地上仰起頭,露出興奮雀躍的表情,她的瞳孔在光線下像蛇一樣纖細地收縮了一下,生物鏈中處在上位的獵食者多是豎瞳,隨後卻又因高興而重新放大:「我還擔心找不到頭了,想截住這個人可沒那麼容易,差一點就被目標逃脫,我甩掉兩隊遊獵軍,沒顧得上保證屍首完整,過來的時候怕不小心把頭給丟了。」
她手心血淋淋的,於是轉過來用手背擦了一下臉頰,阿妮一興奮起來,就會明顯話語變多,表達自己的傾訴欲:「她們會飛啊?螳族居然能人形藉助那麼薄的翅膜短距離飛行,你也會飛?」
伊莫琉斯定了定神:「我也會。……你剛剛撬了我的鎖?」
「我提前敲過門了。」阿妮站起身走過去,伸手抵住他手中的酒杯,扶了一下杯底,她就著對方的手低頭喝了一口,不會品味,只是解渴。
對方沾著大量血跡的手逼近過來,一股濃烈的鐵鏽腥氣。伊莫琉斯下意識屏息,他潔癖發作想遠離,可是阿妮帶著熾熱溫度的手指卡在旁邊,濃烈的殺氣和壓迫感直直地衝撞過來。
這是他的天敵。
這個從來只有他欺詐別人的狡猾騙子居然不敢躲開。她的面容闖進眼帘,讓伊莫琉斯預想起她撲過來要撕碎自己該怎麼辦的畫面——除了拿金錢打動她,他竟一時想不到第二個辦法。
阿妮喝下半杯,伊莫琉斯名下的酒莊頗負盛名,他自己的私人藏酒室更是奇珍遍地。她有點愛喝這個,滿眼亮晶晶地看了過去:「還要。」
「這要求在我們的合作範圍內嗎?你……」伊莫琉斯瞥了地上殘缺的屍首一眼,毒舌本能硬是被憋回去了,他抬手又開了一瓶,這次直接把整瓶都遞給她,看著一個血淋淋的暗殺者站在他一塵不染的酒室中央,對嘴兒喝一瓶價值千金的名釀。
他靠在吧檯邊,落地窗大敞著,一半月光照著她的背,頂燈映著她的臉。而他的白騎士就這麼暴殄天物地用昂貴酒水解渴……伊莫琉斯突然笑了出來,他靠在吧檯上提醒:「度數很高,別醉了。」
阿妮問他:「我沒有醉過。醉是什麼感覺?」
伊莫琉斯道:「腦子不清醒,眩暈,出格,說怪話。」
「比如?」
「比如……」他盯著對方的臉,「別做殺手了,我花錢雇你當保鏢,要多少給多少,真的。」
「哇哦。」阿妮無感情地感嘆一句,「好有錢啊。你前幾天還說叫我去死,罵我混蛋,說我是變態。」
「……」伊莫琉斯抱臂看她,反問,「難道你不是?」
「我是!」阿妮驕傲地承認,馬上又說,「但你還罵了別的很過分的話。」
伊莫琉斯勾起唇角,髮絲下的觸角活躍地揚起來:「我罵了什麼?」
他走過去,從胸前的口袋裡抽出一張白色手帕擦掉她臉上被蹭模糊了的血跡,挾著花香的呵氣落在她的耳畔邊:「罵你的觸手?我的眼科病這麼嚴重,虛無的東西你也介意?」
阿妮任由他力道很輕的在臉上磨蹭,她真不知道這麼輕飄飄地能擦掉什麼,抬手按住他的手背用力蹭了蹭臉。她掌心的血沾了對方雪白的手腕和不染一絲塵埃的袖口,模糊地滾成一團。
伊莫琉斯瞳孔地震,炸毛地立即抽回,面露惱火地把手帕扔給她:「髒死了,一身莫名其妙的血!」
阿妮呆了下,覺得男人好喜怒無常:「還不是為了你?你們有錢人都好壞!」
伊莫琉斯轉過頭嫌棄地撕掉袖子,他連這身衣服也不想穿了,打開通訊器傳訊給傭人讓他們送新衣服過來,瞥了她一眼:「夠了,你今天已經很厲害,我把這三個人的尾款打給你,至於執政官……」
「噢。」阿妮應了一聲,「我過來就是為了跟你說第一執政官的事兒,我得混進去弄死他,你這兒有沒有地方能洗澡?」
「今晚?」伊莫琉斯攏起眉,「就今晚嗎?你連殺了他三個手下,現在他必然萬分防備,你恐怕連他今夜演講的場地都進不去,早就戒嚴了。」
阿妮點頭:「就今晚,我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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