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叫了她一聲,停頓片刻,忽然問,「你跟我哥是怎麼回事兒,你幹嘛要追他。」
阿妮探索著這條金屬鞭的更多功能,不假思索地道:「他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在對人類擬態後,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的其他種族。
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流走過來坐下,訓練結束,他低頭脫掉繁複華麗的舞台高跟鞋。這雙刑具把人魚本就不夠耐痛的雙腳磨得傷痕累累,如果沒有那個粉色黏液的幫助,流懷疑自己現在恐怕都走不了路。
鮫人是強悍、而且非常慕強的種族,不能跳舞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缺陷。他對阿妮的態度不知不覺改觀了很多,在他不擅長的領域習慣性依賴強者:「什麼禮物,他是被綁上緞帶放在盒子裡打包送到你面前了麼?現在被綁上緞帶疼得死去活來的是我啊。」
他抓過阿妮擦鞭子的手,放在腿上。
舞台高跟鞋是用緞帶綁起來的,他的小腿上有緞帶捆綁的壓痕。阿妮前一陣子都很關心地幫小美人魚揉腿,免得還沒演出他就先倒下了。
但現在萌芽之夜已經過去,離下一次演出還有一段時間。
阿妮瞥了他一眼,手指按著對方疲乏的韌帶用力掐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粗魯伴隨著強烈疼痛湧入身體,鮫人瞬間疼得叫出了聲,又及時咬住嘴唇抬眼看著她,吸了口氣,冒汗地緩了幾秒:「你……」
「你是喜歡我嗎?」阿妮打斷他的話。
流愣住了。
「學哥,你依賴我依賴得太過分了。」
她湊過來,盯著對方冰藍色的眼睛。這雙眼眸跟麟時常躲閃、忍住流露疼痛的眼睛不一樣。學哥很擅長用自己的受苦來撒嬌,似乎他在家裡也是這麼做的,一個勇敢好戰、勝負心強烈的優等生,一個被寵溺被重視的次子,自然能分走長輩的關注和外界的讚譽。
阿妮的聲音怦然敲打在他的腦海里。流無言以對,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會讓自己顯得很忙,他左顧右盼地給自己倒了杯水,捧著喝了幾口,醞釀出反駁的話:「……因為你總是過來幫我揉,不願意直說就行了,幹嘛要……」
這種程度的反駁真的有意義嗎?
流說不下去了,好像自己喝的不是水,是岩漿,喉嚨跟著躥起來一股火,被燙的手都發抖。
「噢。只是習慣了呀。」阿妮鬆了口氣,語氣變得更輕鬆,她繼續擺弄手裡的新武器,沒再看他,自然也就沒見到鮫人泛粉的珊瑚耳骨和緊繃著攥住玻璃杯的手指。
阿妮繼續說:「那就好。」
「那就好,是什麼意思?」幾秒後,他問。
「對你沒興趣的意思。」
就這麼幾句,流卻忽然被這杯溫水嗆到,他抽了張紙捂住唇咳嗽了半晌,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不甘。他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會在任何一方面輸給麟,鮫人崇拜強大,比年輕,比武力,比聲譽,或者就算是比外表,他也沒有哪兒輸給過那個年紀不小的哥哥,怎麼到她這兒就一口一個「老師」、「禮物」,換了自己反而沒興趣?
他豁然站起來。
阿妮慢慢地挪了下視線,看著他滿是青紫淤痕的雙腿,想,這次居然沒喊著好痛。
流衝著她道:「麟的腦子裡有病,才會跟人類交往,他是個叛徒!」
阿妮知道鮫人的觀念,也明白他們的繁衍鎖,挑了下眉:「然後?」
「我不會喜歡人類。」他一字一頓地說,「你不用擔心了,我對你也沒興趣。」
「哦。」阿妮點了下頭,說完就低頭做自己的事了。
這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讓流非常堵得慌。
他張了張口,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隨後踢開高跟鞋,因為生氣得太真情實感,一下子用力地撞到了傷口,被捏過的筋骨和針扎一樣的肌肉爆發劇痛,小美人魚當著阿妮的面,砰地一聲倒了下去。
阿妮就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今天的訓練量已經到極限了,沒捏腿就站起來,真是不想活了。她踩住對方的背,把剛努力爬起來的流摁了回去,淡淡地說:「還是躺一會兒吧,昨天洗澡晾尾巴的時候都炸鱗了,難看。」
難看?難看……他?!
「……你好討厭!」
「嗯,鮫人都覺得我很討厭的。」阿妮無所謂地說,「你們說話都是一樣的嗎?比如說……」
「討厭鬼。」流恨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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