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問:「難道你覺得,沒有麟,我就會多看你一眼嗎?」
流腳步一頓,被摁了暫停鍵般僵硬在原地。
在阿妮的目光之下,無聲旁聽的凌霄在聽到這句話時,平靜的瞳心稍微盪起一絲波紋,他危機預感警報拉響,想要化為藤蔓從縫隙中溜走——沒來及動,阿妮驀然一把攥住他的衣領,將凌霄的身形拉出雜物與牢籠遮擋的狹窄空間。
他被拎著抱起來。阿妮一手扣住他的腰,另一邊抓著領口將對方抵在牆壁與臂彎之間。凌霄的眼眸驟然一顫,她的氣息翻湧如浪潮,轉瞬逼近耳畔,熱息挾著柔語。
她問:「 往哪兒躲?凌霄哥哥。」
他被按在牆上,動都動不了。糾纏的藤蔓竟還向上攀爬討好她。凌霄暴露在另一個男人的視線中,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波及到他,讓他變成了這場風暴中的一員。
他呼吸微亂,偏離角度借著阿妮的身形掩藏自己,凌霄喉結微動,低聲道:「這裡,不該讓我摻和進去吧,阿妮小姐。」
「阿妮小姐——」她重複,笑眯眯的語氣,混著一絲含而不露的鋒芒,「我們什麼關係啊,同伴嗎不是,你得跟我一起面對困難呀。」
「我們……」
「還是你想說,阿妮小姐。」她模仿對方一板一眼、假正經的聲音,「我們是唇友誼,單純接吻的友誼。我們就是純粹的偉大友情,真值得讚嘆啊。」
凌霄動了下唇,想說的話又被吞咽下去了。他已經感受到那個鮫人充滿敵意的灼燙視線,流還馬上認出了他:「藤族。凌霄……」
流的資歷不深,但他是貴族鮫人的孩子。藍龍家、海藍星,悍勇兇殘的鮫人族,每一個字都讓凌霄感到棘手。他抬手覆蓋住阿妮攥著衣領的手指,試圖讓這個場面不那麼火藥味兒十足。
「是我。」他一邊說,一邊摸著阿妮的指節,做了一個討好的小動作。她盯著他的手看了兩秒,鬆開,凌霄就抵著牆重新站穩,可阿妮的氣息卻還環繞著他,四面八方,無所遁逃。
凌霄硬著頭皮說:「我可以解釋這件事,我跟阿妮小姐達成了合作,她……」
「夠了!」流不願意聽,「這就是冰清玉潔只愛自己的藤族,你要不要臉?都不是『皇冠』的人,竟然能毫髮無損地出現在這裡,讓身為對手的人護著你,她剛剛……在看你?!」
凌霄:「……」
他一抬眼,見到阿妮淺粉色的雙瞳。她唇邊擒著一道輕微的弧度,好像在說「不許逃」。
逃避自保是凌霄的生存本能,他對這種詭異的衝突沒有經驗。凌霄吸了口氣,避開阿妮的視線,想跟流解釋:「你冷靜一點,我不是你恨得發狂的假想敵,也不是你哥……」
這句話更激怒了鮫人。流年輕氣盛,他咬著牙根,一字一頓地道:「你就躲在下面聽?你剛剛在下面幹什麼?」
阿妮忽然聽笑了。她低頭靠在凌霄肩膀上悶悶地低笑,惡劣地說:「在下面幹什麼呢?凌霄哥哥,你要告訴他嗎,告訴觀眾?」
凌霄一時語塞。
天地良心,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安靜地就像是夾縫裡的苔蘚。她這個壞蛋,就是路過的螞蟻也要被她捉弄。
他的沉默形同默認,流對那個虛無的畫面產生了過度揣測。他無法遏制內心的怒火,理智全無地衝過去消滅這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敵人」。
鮫人鋒利的指甲破風而來,凌霄被阿妮禁錮著,枝葉無法掙動,他只能下意識埋進她懷裡。
預想中的巴掌沒有落下。
幾息後,凌霄抬眼,見到阿妮抓住流的手腕。他的手臂肌肉再度繃直,骨骼緊切地發著顫。
「你……」流看著她,「我們才是應該在明天完成表演的合作搭檔,你保護他,攔著我?」
阿妮輕輕鬆開手,說:「我要是你,現在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回去準備表演。」
「今天的事就微小到可以當沒發生的地步嗎?」流難以理解,「你把他當同伴,跟他做戰友,保護他,那我呢,那我們度過的長久訓練、日夜磨合,算什麼?」
「算你運氣好吧。」阿妮沒什麼表情地說,「遇上了我。是因為我好,我們才能順利完成演出,才能度過不斷磨合的日夜。就算是換了別人,不是你,跟我搭檔也會完成演出,也會獲得優秀的成績。」
她停了停,道:「這是因為我太好了,我有能力接管局面。」
流瞳孔震顫,怔怔地望著她。他發愣的同時,凌霄也終於找到逃離的機會,他的身形迅速化為藤蔓鑽了出去。
翠藤蔓延卷向另一側,流猝然回神,一腔恨火都宣洩在了這個莫名出現的藤族身上,他毫無緣由地追了過去,逮住藤蔓,鮫人攻擊力十足地追上凌霄,擋在爬出去的路徑之中,把凌霄逼回人形,跟他扭打在一起。
阿妮沒有第一時間阻攔,她想看凌霄向自己求救的表情。
那樣安靜、置身事外,幾乎像是隨時能接受劃清界限的眼神,一點兒也不適合他。
這株狡猾的藤蘿,主動獻吻糾纏,審時度勢,冷靜非常。阿妮知道他只相信他自己,這是天性,但她不喜歡,她要凌霄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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