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不夠熱。
連暖自己都做不到。
蜘蛛是變溫動物, 身體就好像一定要爬在什麼上面汲取些熱量, 他的血才會熱, 心才會熱, 眼淚才會渡上一層疼痛的溫度。
阿妮摸到他纖細的脊骨, 在這具蒼白的軀體裡像是隨時都會折斷。
他在別人面前、在證據視頻里、在那些她後續調度的監控中,顯得瘋狂、強大、歇斯底里,像是一道欲望永遠無法滿足的深壑, 然而在她的視線所及中,墨綰卻一直都羸弱膽怯,一如他身上這些摸起來仿佛一折就斷的骨骼。
「……沒關係。」阿妮聽到懷中低弱、接近破碎的呢喃,「你是我的巢穴,我不能離開,不能離開你的網。」
「我的?」阿妮輕聲問。
他在求偶期,思緒總是倏忽來去,陡然而來,連墨綰自己都不知道在說著什麼,不知道說的還有什麼意義:「你是一條很細很細的蛛絲。」
他說著,聲音低而輕微,像在走這條細絲。
「最開始是這樣的……我被一條很細的蛛絲吊著,才沒有翻落下去。然後蛛絲一層層、逐漸地變成一個密集的巢穴,我以為這是我的家,所以只想著把它補好,把它變得更美觀更漂亮。」
他的身軀微微顫抖,手指攥緊了阿妮的衣服,那種緊張到刺痛的情緒也傳達給了她。
「但我越是修補,就越是有飛蛾蝴蝶闖進來,把網撞得殘破。我怎麼都修不好,我一直都笨笨的,不聰明,不知道怎麼做你才能讓我留在你的網上、別把我趕出家門。」
他的求偶情結越濃郁,情緒和思路就越是翻江倒海。阿妮看著他身後鑽出的黑色蛛刺,這些蛛刺環繞過來,想要環抱她,但那些刺淬著毒,在燈光下閃爍著幽暗的色彩。
像是越是喜歡對方,就越會破壞掉一切。
阿妮忽然有點理解所謂的食夫症了。
墨綰是相對弱小的雄性,如果換了體型有絕對壓倒性優勢的雌性,這種濃郁又混亂的求偶情結落在對方身上,真有致死的風險。
蛛刺虛繞過來,想靠近,可是不敢。阿妮聽到他垂眼啜泣,壓抑在喉間的嗚咽和哭聲。她伸手摸了一下對方的臉頰,身形迅速變化,換成「林絳」的體型。
漆黑的生物裝甲爬上肌膚、柔軟指尖被同樣的毒刺覆蓋。白色的蛛刺跟著抽拔出來,比他的更粗壯一些,刺目的雪色蛛刺纏住他的那部分。
墨綰呼吸驟停,他本能地感到膽怯。在這被完全壓制、隨時會被吞噬的氣息下,這種害怕又化為了另一種情緒,他敏感的神經像是被妻子的氣息當成琴弦,被拂動撥弄,快要融化掉。
阿妮擦了下他臉上的淚痕,說:「現在可以纏住我了。」
墨綰急促地換了口氣,好像沒有聽懂似的,怔愣茫然地望著她。
阿妮沒再說,只是用雪白的蛛刺扯住他的漆黑節肢,墨綰被帶了一下,那些閃爍著毒素微光的尖刺緊緊地纏在了她身上。
只是沒能劃破蛛族戰士的皮膚。
觸感有點奇怪,像是毛絨絨的小刺。
墨綰看著她的眼睛。
他忽然再度緊緊地抱住她。這幾乎是他能使出的全部力氣、是他徹底被求偶期操控的一次瘋狂汲取,就像是要把兩人的身體揉在一起,血肉交融,連彼此瑩藍色的血液也匯流在同一條血管,連雙方的心臟都被緊緊的捆在一起。
就像是他的心肝、他的肺腑,他那些一折就斷的脆弱肋骨,都被阿妮的毒素融成一灘水,順著她的口器被毒牙吸吮而去——
阿妮接受了這個緊束的擁抱,抬手掰開了他的嘴巴。
蜘蛛的毒牙在他的口腔里,平時收縮著幾乎沒有存在感。他迷亂地含著她的手,用濕熱的舌肉舔她。
阿妮盯著對方的毒牙想,小墨在想什麼呢?把毒牙露出來,卻只會舔她的指尖。
公蜘蛛不敢咬她,刻進骨子裡的不敢。這樣野蠻殘暴的生物,卻被培養地連嘗試都沒有。
他舔了幾下,墨玉般的眼眸濕潤起來,帶著一雙委屈的淚眼。
「……阿妮大人……」他含糊地叫。
阿妮聽出他聲音變軟,摸了摸毒牙旁邊素淨的齒列。除了注毒的器官之外,其他的牙齒都看不出威脅性。她道:「嗯。清醒一點了?」
墨綰眼眶更紅,軟軟地說:「……對不起。」
阿妮看了一眼自己碰到的毒牙,她能感覺到對方濕熱的口腔想要合攏——那個擁抱之後,墨綰的體溫明顯升高,他發著顫,勉強地把口中分泌的唾液吞下去,要哭了一樣。
「你這個愛道歉的習慣改不掉了。」阿妮說,「我大概知道你發瘋的破壞力會到什麼程度了,鎮定劑的劑量大概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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