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的目光漸漸向下移動,看到不遠處的一個銀色下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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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第一個想進入地下穿行過去的。
下水道很深,兩側有能夠讓一人走過去的狹窄道路,中間的水流散發著刺鼻的化工消毒水味兒,道路上經常能見到血跡和掙扎拖行、再被融化的痕跡。
這裡確實是近路,只要穿行過去,從另一個口爬出,就能直接跟潛航艦匯合。
地下偶爾會響起一道帶起回聲的尖叫,是其他人掉下來的聲音。
但沒有人來攔截她,這一點非常奇怪。阿妮能感覺到黑暗中偶爾會亮起潛伏的獸眼,當她掃過去,獸眼又馬上退避熄滅。
阿妮感受到生物核心劇烈燃燒的能量。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加快腳步。黑暗的通道內忽然閃起一陣銀白色的光,阿妮轉眸望過去——
那是一個整個充滿通道內的巨獸。金屬獸龐大的身軀蜷縮著,雙目閉合。在它的腹部,扭曲的活性金屬像水流一樣撕扯涌動,那些活性金屬包裹著一個人影,一個纖細少男的身形。
這場災難的源頭。
他看上去只有十六歲左右,但阿妮知道他已經成年了——是基因進化藥劑曾經傳達出的信息。不過,對方長期遭受虐待、營養不良,活性金屬圍繞著他纖細的手腕,那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和晶片植入痕跡。
對方的腿上還殘留著控制儀器的一角,似乎是控制約束的裝置被破壞了。
阿妮緩緩走近。
活性金屬向四周退開了一些,露出他銀色的髮絲,那些髮絲末尾也像是金屬一樣流動,又逐漸凝結。阿妮伸手觸摸了金屬邊緣,在她手指的觸碰下,那些金屬迅速四散開。
她轉過目光,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淺灰色的瞳仁、高度失焦。阿妮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目光沒有轉動,唔,看不到?
她湊近了半寸。
「我聞到你的氣味了。」他突然道。
創生獸的聲音疲憊而沙啞,他腦海里應該還操縱著許多獸群,那些金屬獸追緝目標,研究員、「進化」項目支持者、議員……每當有人被攪入金屬獸中,成為這個新族群的一員,他都會為了吃掉那些「大腦」、在那些人視角中看到虐待自己的畫面感到噁心。
「是麼,那你判斷出我是什麼了嗎?」阿妮伸出一條觸手去觸碰他的生物核心,旁邊的活性金屬很快擋住。
「你……」他不能完全確定,阿妮身上混雜著強烈的蟲族氣息。
短暫的遲鈍之後,他說:「你走吧,你不是我要報復的對象,我會讓你離開這裡。」
阿妮反而沒走,踏破鐵鞋無覓處,創生獸掉到我面前,哪有這時候馬上跑掉的道理。她觀察著對方運轉的生物核心:「你傷得太重了。再繼續下去,你會死掉的。」
他失焦的眼神望著前方:「嗯。」
「嗯」算是個什麼回答?
「我的傷無法復原。」他說,「這是不可逆的損傷。」
阿妮解除擬態,她變成一團粉紅色的流體,伸出一條觸手把休眠的龍和圓圓放在一起。圓圓趴在她爹咪身上,整隻果凍不規則地流動著。
隨後,阿妮的流體整個覆蓋上去,她所到之處,那些活性金屬居然層層退避,雙方能量交錯,擬態獸的液體伴隨著濃烈的香氣拂過他傷痕累累的手臂、軀體,一部分黏液緊貼在他的小腹上——生物核心的溫度高到不可思議,黏液被蒸出更香甜的氣味。
那些傷口一點點癒合起來。
但這癒合的跡象確實比平常治癒其他人要慢很多。阿妮觀察了一下,她獲取到了傷口處的血液,讀取到了創生獸的大量信息……他被注射了過量的藥物。
這樣藥物會讓人極端憤怒狂躁。
藥物生效了,不然不會有這樣的一次不顧存亡的復仇。
阿妮盤過他的整個軀體,對方沒有絲毫抗拒。她終於將外在的傷口一一治癒,緩解對方體內不斷影響他的疼痛和藥物作用。
她重新匯集成人形,進行擬態。他失焦的目光試圖找到她,語氣稍微有了點起伏:「你可以叫我小白,或者研究代號。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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