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孟躍從順妃口中得知,前大駙馬入太子麾下,是大公主向承元帝求來的。
皇后唯恐擔上刻薄的名聲,主動與嬪妃分說。
「大公主與大駙馬成親數載,也沒個孩子,大公主自覺對不住大駙馬,因此特意為大駙馬尋了個去處。」
否則,太子是萬萬不會收下前大姐夫在手下做事。
順妃一聲嘆息,「女兒家太重情,終是沒個善果。」
孟躍為順妃續上熱茶,眉目緊鎖,她總覺得這事透著蹊蹺。
歷史上縱有和離的公主駙馬,但如大公主這般「貼心」,還是罕見。
孟躍將此事壓下,退出主殿。
下午她去接十六皇子散學,待十六皇子回宮做完課業,並未玩耍,轉而練習劍術,騎射。
人見靈秀,或敬佩或詆毀或謾罵,敬佩者,欲與鳳凰同飛。詆毀謾罵者,欲拽鳳凰同墜。
十六皇子,是前者。
孟躍陪練切磋,與十六皇子一道跟習。
露往霜來,浮雲朝露。
同樣的宮院,當年院中切磋的兩道身影都抽條了。
隨著鏗鏗兩聲,孟躍手中的木劍被砍飛,重重砸在青石地面。
十六皇子喜色未上眉梢,憂懼而隨。他飛快將木劍丟給一旁的小全子,上前握住孟躍的手,細細檢查。
孟躍莞爾:「殿下,奴婢沒事。」
七年時間一晃而過,十四歲的少年比孟躍高上寸許,不必孟躍蹲身,兩人已然能平視。
她抽回手,轉身去撿木劍,拉開距離。
十六皇子跟在她身後,「躍躍,真的沒事嗎?」
「真的。」孟躍道,「奴婢粗手粗腳,哪就那麼嬌貴了。」
少年蹙了蹙精緻好看的眉,「躍躍,你不要這麼說自己,你不是粗手粗腳,你的手很好看,腳也很好看。」頓了頓,他眼神飄忽,雖然他沒看過躍躍的腳,但肯定是好看的。
小全子麻溜兒送來藥油,十六皇子拉住孟躍的手在樹下石桌旁坐下,他將藥油在掌心搓熱,按揉在孟躍手腕。
穆延搖了搖頭,懶得看這二人。
十六皇子俯首,動作認真,他那頭茂密柔順的黑髮扎入孟躍眼中。
孟躍視線往下,看見少年白皙光潔的額頭,少年的鬢角並未刻意休整,泛著顏色稍淺的毛絨絨小碎發,乖順的分向兩邊。
她知道,因為十六皇子的額前有一個小旋兒,比尋常美人尖更柔和。頭髮悉數放下時才明顯。
「好了。」少年抬起頭,綠葉掩映間的碎光砸落進他眼底,明亮生輝。
他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紀,乾淨漂亮的像月光下的一汪清泉。
孟躍溫聲道,「多謝殿下。」
十六皇子抿唇,有些微不開心,低頭將藥油合上,嘟囔著:「不是說了,私下不要喚我殿下。」
他開始扯大旗:「你我一起長大,情深意重,躍躍真要同我生分了?」
少年半垂下眼,眼睫在眼下投下淺淺弧影,平生幾分落寞。
孟躍張了張嘴,最後嘆道:「人多眼雜。」
不等十六皇子再說,孟躍起身:「外面天熱,進殿內歇歇。」
十六皇子立刻笑著跟上。他淨了手,在書案後落座,眼珠滾動,開口道:「躍躍,這幾日練字我總尋不得感覺,你協助我一二。」
孟躍無有不應。
她在十六皇子身後,俯身握住少年執筆的手,筆一落,她就知曉十六皇子誆她了。
少年筆走龍蛇,行雲流水,說不盡的灑脫風流。
一筆終了,十六皇子仰頭,烏眸晶圓,「躍躍,多虧你了。」
這些年十六皇子是有變化的,他的眸子不再如幼時圓溜,眼型拉長,介於桃花眼和丹鳳眼之間,開合之間富有神韻,但他刻意將眸子睜大,復刻幼時無辜之態。
討孟躍歡喜,博取孟躍憐惜。
孟躍眸光微閃,若往日誇讚十六皇子,而後尋個由頭離去。
回到自己屋裡,與從前大相逕庭。兩角放著一對等人高的粉底彩紋大花瓶,旁邊置著冰盆。
廳里尋常的圓桌早換成紅木填漆纏枝葡萄紋圓月桌,西側紅木香几上,三足白玉香爐里炊煙裊裊,凝神靜氣。
往裡分隔用的是一座四扇金銀二色繡鸞鳳折枝的紫檀木屏風,栩栩如生,再往裡的妝奩,床鋪皆上乘。
更遑論抽屜里,箱籠壓底的金銀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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