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很了解你,但有時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夜更深了,顧珩依戀的蹭蹭孟躍的臉,扯了毯子蓋住二人,兩人在狹小的榻上安眠,必須要緊緊相依,才不至掉落在地。
顧珩卻感到無比安心。
比起女兒,我更需要你。
孟躍再次恢復意識已經是次日晌午,她眼皮抖動,耳邊傳來稚嫩的驚喜,「父皇,母后醒了。」
太陽透過直欞窗灑進正殿內,之前糊窗的軟煙羅舊了,新換的雨過天青色將日光染了一層清亮的顏色,很是清新好看,襯著殿內地龍,仿佛夢回春日。
顧珩一身杏黃常服而來,整個人明麗奪目,完全不見昨夜沉鬱。
孟躍單手圈住懷裡的女兒,下意識朝顧珩伸出另一隻手。明顯看見顧珩的眼睛亮了。
顧珩親親她的手背,「文宣要等你一起用午膳。」
文宣也學著她父皇親親母后的手背,笑眯了眼。
孟躍忍不住露出笑。
午膳後,文宣被送回太康宮,孟躍在殿內緩緩走動消食,顧珩扶著她,低聲道:「腰酸不酸,我給你揉揉。」
孟躍嗔怪的瞪他一眼,那一眼似威還情,看的顧珩心裡痒痒,他立刻湊過去香了一口,扶著孟躍坐在沉香木榻上給她揉腰。
孟躍頗為舒服,半眯著眼,忽然道:「虞由的身子不大好了,不能費神費心,但他之前駐紮北地,對那一帶兒熟悉,所以我沒有換下他,仍叫他坐鎮後方。」
顧珩應了一聲,「你之前來信說過了,你安排就是,我沒異議。」
孟躍握住顧珩的手,捏了捏,「我想著得尋個人助他,又不能影響虞由發號施令。」
軍中最忌二令。
裴籍尤,趙昆等人都是有才幹的,但有才之人傲氣,別看幾人在他們跟前百依百順,真到了北地與虞由謀事,未必如此。
孟躍好不容易打下現在的局勢,她絕不容有失。
帝後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舒元。」
「阿嚏——」正在奮力辦公的穆延用方帕捂鼻,心想自己真是失態,晚些時候得用碗姜飲。
傍晚時分,穆延前腳回府,後腳聖旨到。
詞藻華麗的將他誇讚一通,夸的穆延臉頰微熱,卻聽話音急轉,令他不日前往北地,協同虞節度使作戰。
穆延愣在當場。
什、什麼?
穆延就這麼趕鴨子上架匆匆去了北地,但是,但是他是文官啊。
他恐是做不好武將的活兒。
穆延是個很奇妙的人,尋常人步步高升,又曾做過天子伴讀,與帝後皆有情意,或多或少都會露出一些矜傲和自得。
但穆延身上沒有,或許是他曾經被孟躍削的太狠,又或許是他本性如此,他意外的圓和,如玉石溫潤。在他不通的領域又放得下架子,謙卑求教。
所以,沒有比他更合適去北地輔佐虞由的人了。
帝後迫害老實人後些許愧疚,更加厚待穆延妻兒,其妻封一品夫人,其女封縣主。甚至因著穆延的小兒子比文宣大不了幾歲,帝後將人接進宮中教導。
………
瑞朝和北狄這一場仗一直打了六年。
奉寧十五年,入冬,北狄各部落向瑞朝投降,從今後稱臣納貢,不敢冒犯。
消息傳回京都,舉國歡慶。
大雪那日酉正,北征大軍抵京,駐紮京外二十里地。
次日一早,高級將領率一支軍隊向京而去,南邊明德門內外,百姓分列左右,紛紛翹首以盼。彼時日頭攀升,日光溫暖,映的百姓們臉上的笑容也有了溫度。
他們雀躍著,歡呼著「大將軍打勝仗了!」
「瑞朝贏了。」
凱旋的將士沐浴在那樣讚美和敬佩的目光下,數年艱辛似乎都值了。
大軍緩緩進城,不知是誰率先投花擲果,領頭的孟熙還未反應過來,漫天的香帕和鮮花淹沒了她。
有女娘高聲唱喝:「孟小將軍殺敵勇猛,生擒北狄王室,不曉得手下還招人不招啦。」
孟熙笑盈盈道:「自是要招的。」
有心的女娘把這事記心裡,又看向孟小將軍旁邊的北狄王室俘虜,心中敬佩又無比嚮往。
她們有這一日該多好。
旁邊人潑冷水,「北狄已滅,哪還有敵人給你們殺。想什麼美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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