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看向身邊的阿加:「看起來你的同伴構成很單一。」
阿加一直沒回答他,星光的眼睛眯成一個危險的弧度:「這很困難嗎,一個籠子裡人活著,一個籠子裡的人死掉,一個籠子裡三個人,一個籠子裡只有一個人,你沒有接受過教育嗎,騎士,這是最基礎的奧術……你只需要選擇一邊活下去。」
「為什麼要我來做選擇。」阿加面無表情,「手握利劍的人是你。」
星光微微側頭:「你不相信我擁有一擊斃命的能力嗎?還是……」
「我不相信。」
星光若有所思,無形空間裡的風穿過他單薄的軀幹:「既然如此,我先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力量吧。」
說著他的右手就微微提起,從黑暗裡捉出一條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線,他把這條線攥在手裡。
「小時候月亮很喜歡放風箏,王城陷落以後,她沒有時間和我一起放風箏,我只能把那些風箏線收起來。」
他的手像撥弄琴鍵一樣,收緊了那些無形的線。
「風箏線太多了,沒有其他用處,我只好回到戰場上,把敵人用風箏線都穿起來……明明是物盡其用,月亮從那開始卻不喜歡和我說話了……她對其他人太過仁慈,對我卻很殘忍。」
線的彼方。
「我們本來是走在一條路上的。」
他的話音落下,被藍線隔斷的空間裡的幾人瞬時感受到那陣體內的颶風又來了,衝擊著血管,好像僅憑這股風就可以把身體撕裂。
姜緒感到一股由內而外的撕裂感,這種疼痛甚至沒有debuff顯示,戰鬥頻道也沒有任何傷害反饋,就是疼痛無比。
耐過這陣痛,姜緒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上面莫名多了許多深淺不一的血痕。
一旁的灰狼已經痛到在罵人了。
然而boss處還是沒有更多的動靜。
星光的聲音不大。
「你的選擇做快一點,還能減少他們的痛苦。」
還是沒有回應,星光不滿地看向這個被禁錮的騎士,對方的注意力好像根本沒有放在他身上,他只是抬起頭,目光一直看向他同伴的方向。
既然在意,為什麼不快點回應呢。
只是上半身微微傾斜,星光就看到了騎士的眼睛。
這樣的眼神撥動了他的神經,讓他想起他從古戰場回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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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彌爾·伊特恩宗教戰爭的最後一次大戰被稱作「夜空之戰」,「月」與「星」分別統領著古戰場的東西戰線,回去的那一天,他們在中庭重逢。
不知道是不是戰事太過緊張,月光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聯絡,不過他倒是聽說了很多關於她和東戰場的事。
她騎在她的戰馬上,如同戰爭之神踏足大地,所向披靡,整片東戰場都被踐踏成她雷電槍下的磷粉,在古戰場上,眾人稱呼她為戰爭女神。
不過戰後工作月光處理得沒有他快,他們是同一天回到中庭的。
西戰場的戰後工作處理得很快速,也可以說是草率,星光旗下的將士在大勝後只做三件事,掠奪敵軍財物、屠殺俘虜、將屍體斬首鑄成頭顱京觀。
所謂的「京觀」,就是把屍體或頭顱堆造在一起,鑄成的屍山骨塔。
星光會根據京觀的規模來裁定戰士的戰功,這樣的處理方式並不只是因為星光的嗜殺。誠然,他也多少聽聞過伊特恩居民對他的評價。
他的部下大多是流放的死刑犯,在戰場上作戰本來紀律性就不強,京觀的景象可以激發他們內心對戰爭的狂熱,下一次作戰效率會更高。
東部戰場就不同了,大多是正規軍,戰後會分步兵和騎兵對戰場進行規模掃蕩和清理,還要收歸戰俘,沒他快屬實正常。
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是重逢的時刻。
兩方軍隊這樣的偶然相逢,通常在載具上示意即可,但他們是雙子。
王廷雙子,自血液的共生。
星光下了車,走到戰馬昂首的月光騎士前,她穿著比從前更厚重的甲,鐵具不像從前那樣鋥亮,充斥著戰爭的痕跡。
他抬頭,離她半步遠。
「繳獲了一套受大森林祝福的甲冑,可以製成你的尺寸。」他伸出手撫摸他一貫噁心的畜生的毛髮,順著那畜生摸到韁繩,將要觸碰到她攥住韁繩的手。
就在這一刻,月光低下了頭。
繁複的面甲的一半卸下,露出她的眼睛。
「我說過。京觀會帶來瘟疫。」
只有一句話,她再次覆上面甲,率領著她的軍隊從他的身側離開。訓練有素的集體,他自上千人當中佇立,但穿行而過的沒有一個觸碰到他。
星光難以去描述那雙眼睛裡的東西,不像是從戰場上剛下來的肅然殺氣,也不是純粹的上位者的漠視。
但他很輕易地就意識到,他厭惡這樣的眼神,
於是他順手拎起了騎士的脖子,把他砸進身後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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