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看著年紀偏小,應該是合租的室友。
許恩霖摘下肩上的背包,問麥初:「房東什麼時候回來啊?我跟他談一下房租。」
麥初抬起下巴指了下門外:「他剛走。」
「……」許恩霖呆愣兩秒後提聲反問,「他是房東?」
「對,這是他家房子,他學藝術管理的,比我們小兩屆。」麥初咬了口手裡的彩椒,說,「我們都叫他少爺。」
許恩霖點點頭,低聲跟念了句:「少爺。」
「你之前房租多少?」
「四百每周。」
麥初拔高音調:「這麼貴?」
許恩霖試圖解釋:「離學校近。」
「離小偷也挺近的。」
「……」
麥初把最後一口彩椒塞進嘴裡,咧開嘴角呵呵笑了笑:「你放心,這塊兒是富人區,治安還是挺好的。」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頭正對著小院,視野開闊,只可惜倫敦晴天很少,多數日子都是霧蒙蒙的陰天。
「我是免費住的,你算我朋友,你就這麼住著也行,你要是過意不去就每周交個一百意思意思。」
「好。」
「你……」麥初原本要說「那你收拾收拾吧」,但眼見著他也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
她改口問:「你吃飯了嗎?」
「從食堂吃了過來的。」
「那肯定是沒吃飽。」麥初越過他走出房間,「下來吧,我煮個面,我也還沒吃。」
「好。」
許恩霖活到二十二歲,人生不說順風順水,但也一路無虞。
他平穩地上學,平穩地高考,平穩地上完本科,又平穩地考上了研究生,然後人生急轉直下,他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成了四處碰壁無人認領的「學術」。
這四個字是師兄姐們取的,本意是調侃和同情,但這困境切切實實落在自己頭上,許恩霖很難不感受到幾分冷嘲熱諷。
導師引咎辭職,同門的師兄姐要麼臨近畢業、要麼手握重點項目,只剩他沒有退路,也看不到前路在哪兒。
從小被捧著長大的優等生第一次學會了低聲下氣地求人,有的老師講話直接,不收就是不收,也不願意再給他時間細聊,有的老師還算委婉,安慰了他,也給他指了幾條方向。
系裡一團亂,輔導員近來頭疼得很,她把許恩霖叫到辦公室,遞給他一份申請表。
「本來你才研一,出去交換還太早,但現在情況特殊,你要是願意就填表辦手續吧,語言課程已經開始了,我等會就把你拉進群里,就當是個機會鍛鍊鍛鍊自己。」
許恩霖捏著薄薄的幾張A4紙,除了低下頭道謝也沒什麼別的選擇。
他最近總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有時候在路上走著走著就能神遊出竅,然後猛地一驚醒,四顧茫然,得站在原地想一會兒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去。
「你吃不吃辣啊?這個醬是我自己熬的。」
女孩的聲音逐漸清晰,許恩霖掀眸看向桌對面的人,視線重新聚焦。
吊燈的暖光碟機趕了陰天的沉悶,鍋中沸騰冒著白汽,麥初穿著藍白條紋的圍裙,卡通頭箍壓住亂糟糟的碎發,兩隻手都沒閒著,又是撈麵又是煎蛋,在灶頭邊好一通忙活。
在今天之前他對麥初最大的印象就是文科班那個成績很好的女生,高中畢業後兩人就沒見過,好像聽誰說她出國讀大學了。
「就是沒買到黃豆,我只能拿鷹嘴豆代替,看著還行,但味道是肯定差了點。」麥初用筷子攪拌著面,繼續絮絮叨叨。
許恩霖摸摸眉毛,突然挺想笑的。
也許是因為她和他出生在同一個地方,也許是她和他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也許只是因為她做的豌雜麵實在太香了,在這樣一個光線昏沉的下午,他漸漸放鬆下來,竟然在異國他鄉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和踏實。
「麥初。」
「嗯?」麥初抬頭看向他。
「謝謝你。」
「客氣什麼,都是朋友。」麥初將金燦燦的煎蛋夾到拌好的面上,「好了,吃吧。」
許恩霖把一碗豌雜麵吃得乾乾淨淨,他其實不太能吃辣,後半碗整個口腔都冒著燒灼感,但又捨不得浪費。<="<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