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暴力不可取啊,現在是法治社會,文明社會。」
麥初抬頭環顧四周,驚恐道:「我怎麼聽到了陳天衢的聲音?」
喬漾舉起手機將屏幕對准她:「這兒呢。」
畫面那頭的人看著像在宿舍里,其實陳天衢一直都在,喬漾忙起來就把手機架在旁邊,反正他也就聽聽那頭的背景音,她說他跟個桌面寵物似的,主打一個陪伴。
莫知也說:「嗯,前兩天所里剛處理完這種事,一巴掌下去賠了人家五百塊,這都算少的了。」
麥初抱著胳膊「哼」了一聲,義憤填膺道:「那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不對了,憑什麼我們這些正常人就要過得這麼窩囊?臉皮厚的反而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該有人來制裁這些惡棍了吧。」
「我同意。」喬漾立刻舉起手。
夏燦解開禮盒上的蝴蝶結,想看看裡頭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彌補一下麥初受傷的小心靈。
「你們別說,現在這種東西都捲起來了。」她扒拉著盒子裡雜七雜八的物件,「小時候去喝喜酒拿回來的只有零食和糖。」
大傢伙都湊著腦袋過來看,杭以安一眼就瞄準了那支護手霜,粉筆字寫多了他老覺得手背皮膚乾燥,麥初大手一揮說:「送你了,拿去吧。」
三個女人瓜分著盒子裡頭剩下的東西,最上面那張印著新郎新娘婚紗照的明信片被她們隨手放到一邊。
許恩霖無意中瞥了眼,撿起舉到面前,蹙了蹙眉說:「這不是鍾昱森嗎?他都要結婚了啊。」
許長溪抬起頭:「好耳熟的名字。」
「你們認識啊?」喬漾問。
「小學班裡的,很皮。」許恩霖抬起下巴看了眼許長溪,「這貨差點把人鼻樑骨打斷。」
「許長溪。」夏燦板下臉,「怎麼回事啊?怎麼還跟人打架啊?」
「我…...」許長溪張了張嘴,一著急指著許恩霖就喊,「那還不都怪你!」
許恩霖覺得他莫名其妙:「我怎麼了?」
許長溪低下腦袋,悶悶開口:「你那個時候是紀律委員,班裡男生都討厭你,你老跟老師打小報告,誰表現不好就要罰抄課文,鍾昱森天天被留堂,他們又不敢惹你,只能欺負我唄,我一個禮拜能丟三本作業本,全是被他們撕碎了扔垃圾桶里的。」
其他人一聽都知道這是兄弟倆之間的私事,都默默挪開視線沒吱聲。
這事許長溪以前從來沒提過,許恩霖怔了許久,眼裡情緒複雜,卻不知道該對面前的人說什麼。
那次鍾昱森的家長大鬧學校,許長溪死活不肯跟人道歉,許鳴升和丁嵐實在沒辦法,領著許恩霖冒充的「許長溪」去挨個鞠躬求的原諒。
他一直以為這事受委屈的是自己,覺得許長溪膽小懦弱不懂事,卻沒想到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許恩霖也在這一刻恍然大悟,這麼多年他和弟弟的關係不尷不尬無法親近,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忘了是從哪一天開始許長溪變得對他愛答不理,他甚至想到了是不是童年的那次意外導致許長溪膝蓋上留了舊傷沒辦法繼續做運動員所以怨恨他,可他說不是。
無數瑣碎畫面在腦中划過,許恩霖忽然清晰地回憶起那一天,一腦袋撞上鍾昱森後許長溪胸膛劇烈起伏,他和他隔著人群對望,兩張極為相似的臉總是像在照鏡子。
那時的許恩霖扶起地上滿臉鼻血的男孩去醫務室,留給許長溪的眼神里只有失望和冷漠。
原來一切起源於這麼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疙瘩,是許長溪默默咽下的委屈,是小男孩的自尊心,是另一個自己的不信任和背叛。
許恩霖低了低頭,喉嚨口發緊,他吞咽一下,仍舊沉默著。
許長溪把吃空的餐盤端進廚房水池,從他背後路過,走向夏燦說:「不早了,我今天回家睡,你早點休息。」
「嗯。」夏燦環住他的腰抱了下,輕聲問,「沒事吧?別難過。」
許長溪搖搖頭,和其他人揮手告別。
確實不早了,杭以安和莫知也準備回家了。
許恩霖一回頭就看見抱著胳膊靠在牆邊朝他笑的麥初,她說:「Brother issue,huh?」
他用指節刮刮眉毛,嘆了聲氣。
「去跟人家好好道個歉。」
「我說過對不起,他還那樣。」
「那就換三個字。」麥初說。
「什麼?」
麥初挑了下眉,言下之意:你知道的。
「不。」許恩霖直搖頭,「想都別想。」
喬漾也準備走了,她舉起手機,卻發現屏幕里的陳天衢正盯著空中一點發愣,雙目無神,眉頭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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