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曄終於回歸正常飲食。
但他看苻煌似乎吃的依舊很少。
苻煌骨架比他高大,身材勁瘦,應該是從少年到青年一直在行軍打仗養成的底子,其實也瘦的很,愈發顯得筋骨勁然,他因為不健康的狀態,皮膚隱約透著青黑,看起來有一種粗糲的質感。
秦內監說他素來如此,自患病後,吃的就越來越少,御膳房想著辦法做天南地北的美食佳肴,皇帝吃起來都味同嚼蠟。
吃的少,睡的少,又被頭疾折磨,也沒有任何享樂,身邊也沒有後宮佳麗相伴,這人生看起來的確無聊痛苦至極。
秦內監告訴他說:「麗太妃案子結了,之前下獄的那些人,都放了。」
他又耐心給苻曄解釋:「謀逆之案,不能聽信麗太妃一人之言,如果不顯雷霆之怒,只怕有人效仿。陛下向來殺伐果斷,有時候手段是嚇人了點,但陛下自繼位以來,身處刀光血海之中,若非如此手段,也不會人人畏服。」
苻曄說:「這我明白。」
他只是,還不適應罷了。
「其實陛下很將殿下的話放在心上呢,這幾日青元宮中,都無人受罰呢。」
苻曄:「以前經常有人受罰麼?」
秦內監自忖失言:「……陛下……脾氣略有些大。」
苻曄看他神色,好像不止脾氣大那麼簡單。
他有暴烈之名,應該也不全是污衊。
不過他現在確實算收斂不少。
整個新年苻曄都在養傷,苻煌大概每日傍晚時分會來同他一起用膳。用完膳有時候也不會走,就歪在窗下看摺子。
他確信他這次應該真的把這位冷麵皇帝的心,撬開了一條縫。
紅漆雕花的長窗糊了明紙,也不知道苻曄怎麼那樣愛美,選了碧色的象腿瓶插了幾朵白梅擺在窗前,顏色鮮明精緻,實在和他這個人一樣。
青元宮可不是這樣,苻煌久在軍中,不好這些風雅顏色。
殿裡火龍暖和,梅花過一日就會不新鮮,苻煌就叫人每日都送剛采的梅花,不止有白梅,還有紅梅,苻曄借花獻佛,佯說是皇帝命人採摘來送給太后的,讓來探視的女官拿了幾次給太后,不過太后那邊應該也都知道內情,只是沒有點破。
年後下了一場大雪,天反倒比年前還要冷。
「說來也是奇怪,往年也不像今年這樣冷。」秦內監說。
苻曄參與不了政事,也不敢貿然參與。南方出現凍災,苻煌有次看奏報忘了神,一直在他殿中呆到深夜。苻曄趴在榻上看他,心想他所選沒錯,苻煌雖然性格陰鷙,不按常理出牌,也算不上什麼明君,但算不上一個無道昏君。
他不好色,不會像歷史上那些暴君戕害宮嬪命婦,也不好玩樂,耗費民脂民膏,雖然嗜殺之名在外,但也不是什麼人都砍,最怕他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只是他的確為人很挑剔,不好奉承,譬如吃用都要最好的,茶比他要求的涼了一度他都不會喝等等。不過天潢貴胄,這點毛病也不算什麼了。
小愛:「所以我說,你運氣還是不錯的,趕上了他氣息奄奄的好時候。」
苻煌的頭痛病倒是好了很多,雖然每天看他依舊皺著眉頭,但並未像之前那樣駭人。苻曄要給他按摩或者施針,苻煌也不讓。
不過看得出他最近有很多煩心事,整個人都陰沉沉的。
他陰沉沉的時候還喜歡盯著他發呆,叫他後背生寒,以為他看出了什麼貓膩。
他其實希望苻煌回西配殿去辦公。他們東配殿一向其樂融融,不說歡聲笑語,但大家上班心態都很輕鬆,苻煌在這辦公,別說伺候的人,就是苻曄自己都噤若寒蟬。
試想想和老闆面對面辦公的感覺!
皇帝的聖恩,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
醫書他都已經看完了。沒有網絡,沒有手機,他也出不了宮,皇帝不好歌舞,宮裡沒有音樂和舞蹈。
更多時間都是下下棋,偶爾玩個投壺的小遊戲。
但這些用來打發時間也很有限,畢竟他真的很閒。
他一開始還有所收斂,畢竟他如今走的是沒什麼文化的王爺路線,下棋的時候也會收著點。章太后來看他的時候還說等開春暖和了要給他請老師,說身為王爺,琴棋書畫騎馬射箭等等都是必備技能。
苻煌也不置可否。
他宮中的慶喜很擅長下棋,他和他下棋的時候,被激起了好勝心,一不小心就把慶喜給贏了。
他以前都只跟手機下過棋,棋藝都是軟體餵出來的,從來沒跟活人下過棋,更不知道古代人的棋藝和現代人差距有多大,他知道慶喜棋藝在宮人里算很厲害,但不知道到底多厲害,一日晚膳後,苻煌突然要跟他下棋。
「聽說你贏了慶喜。」苻煌說,「我們下一盤。」
皇帝要下棋,他也只能陪著。
第一盤他藏拙。
但苻煌這個男人眼睛毒的要死:「無需讓我。」
第二盤他小試牛刀。
苻煌說:「下一盤輸的人吃素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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