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公道:「好,叔父知道憫兒心中有數。」
「叔父也早些休息吧,侄女也回了。」商憫行了一禮,轉身退出臥房。
沒人看見她眉頭緊鎖,顯然心中的疑惑還沒被解決。
下樓經過鄭留的臥房,商憫無聲地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步伐沒有停留,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游太虛者,通常不會將自己游太虛之事暴露出來。
游太虛者,不僅能神遊太虛夢見神異之事,還能夢見過去與未來。
這是姑姑趙素塵早就說過的話。
商憫就是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鄭留,會不會是游太虛者?
如果是,他夢見的會是什麼,夢見的內容是否與商憫有關?
鄭留故意顯露自身異常,是不是在引導商憫往游太虛的方向想?
以及……他憑什麼有這個自信,確定商憫在察覺他不對勁後不會轉頭將他游太虛之事告知叔父?
最讓商憫牙疼的事,她還真就如鄭留所料,沒告訴叔父她懷疑鄭留是游太虛者。
因為游太虛事大,至今也只有姑姑和父親知道,叔父一家均不知曉,臨行前姑姑和父親還特意交代她不可將游太虛之事告知他人,叔父也不行。
若商憫向叔父提起游太虛,叔父可能就會有所聯想,因此她不能說。
回到臥房內,商憫坐在椅子上,給自己磨墨,又從行李中取出一張材質特殊的紙,用略微歪扭的字在上面寫:「武王親啟。」
「行至中原,臨近宿陽,驛館中得見鄭國十九公子鄭留。」她上下審視自己的字跡,覺得還算過得去,就放心地繼續寫,「鄭留此人,心性成熟,不似孩童,性情年齡與女兒相仿,主動結交於女兒,思及黑崖城時姑姑教導,女兒亦欲引其為友,然女兒見識淺薄,對此人亦不甚了解,又顧忌其身份,怕思慮不周,故來信問詢姑姑和父親……」
寫完這封簡短的家書,商憫輕輕吹了一下未乾墨跡,等字跡干透就取出蠟封將信嚴嚴實實封了起來,打算用信鷹把信送回宿陽。
這封信寫得很隱晦,因為任何信都是有被截獲的風險的,有些話不能明著寫。
當初商憫參加試煉流落山林,趙素塵將她找回時就是在黑崖城暫歇,商憫也是在那裡聽姑姑講了游太虛。她特意在信末尾寫詢問姑姑和父親意見,而不是單單寫詢問父親意見,就是想讓父親商溯意會到她的未盡之語,找姑姑相商。
整封信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女兒我遇到了一個很早熟的同齡人鄭留,懷疑鄭留和我一樣是游太虛者,想和他結盟,但是擔心他不安好心,問姑姑和父親有沒有辦法證明這傢伙確實是游太虛者,或者有沒有其他的想法。
等信送回武國父親再回信,恐怕要等好幾天了,那時,商憫早已經到了宿陽。
……
「落子無悔,是我贏了。」
野外營地,離宿陽二十里處,武、鄭、姜朝貢使團紮營暫歇。
商憫對著棋盤下了最後一粒黑子,白子被殺得潰不成軍。
姜雁鳴眼神懊惱,認命地收拾棋盤,黑白棋子歸位。
「老是輸,公主別找我下棋了。」他苦著臉說完,面向一旁觀戰的鄭留,「在下棋藝不精,鄭留公子何不來和公主對弈?」
鄭留隨意道:「好。」
「請。」姜雁鳴笑眯眯地讓了座。
鄭留神色坦然地坐在商憫對面,選了白子,商憫照舊取黑子。
趕路的日子無聊,商憫翻來覆去將帶在身邊的雜書翻了八百遍,最近迷上了下棋,隨身帶的正好有棋譜和棋盤,她跟姜雁鳴坐馬車時經常對弈。
姜雁鳴疏於棋藝,商憫才學下棋,對手就是這麼個臭棋簍子,瞎貓碰到死耗子,連戰連勝,把姜雁鳴折磨得不輕,幸好來了個鄭留替他。
鄭留棋風穩健,一看就知道不是新手,和商憫對弈有來有往。
商憫漸漸看出門道,氣惱萬分,故意道:「阿弟,你怎麼讓棋啊?」
鄭留拿白子的動作一頓,飛快道:「沒有讓棋,是我心神不寧走錯了……不要叫我阿弟。」
他著重補上最後一句。
商憫狐疑地望著他。
「我母親是下棋高手,我幼時跟她學的,她過世後我多年沒練,生疏了。」鄭留抿唇,「我看出你才學了幾天,贏你也是勝之不武。」
「算了,不下了。我是新手沒錯,但我覺得要贏就痛痛快快贏,要輸就乾脆利落輸,下棋讓來讓去還是下棋嗎?」商憫意興闌珊地將黑子扔回棋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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