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下,為之一空。
高澹作為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被抓進牢之前只從軍三年,官職只有五品。被姬桓清掃的多的是比他官職高的官員,也多的是和高家聲名一樣響亮的世家
他仿佛就這麼被遺忘了,在牢中一關就是將近一年。
監牢之中消息閉塞,他聽獄卒談論,才知道外面換了天,皇太后死了,皇帝死了,皇帝登基了,皇帝失蹤了,皇太后又死了……又有皇帝登基了。
獄卒搖頭嘆道:「要我說什麼妖啊鬼呀的,都是上頭那些人編出來騙咱們的。你見過妖嗎?沒見過吧!」
「哥哥慎言!這話叫人傳出去可不好!」獄卒同僚連忙勸阻。
「有誰能傳出去?這些早晚會死的囚犯?這兒可就咱們哥倆當值,話傳出去我就找你算帳!」
兩個獄卒哈哈笑了起來。
「不過聽說譚國戰場那邊有出現……」
「多半又是造什麼勢,我略讀過兩本書,知道那些諸侯出兵的時候都要找點藉口,比如什麼推演天機,祖先降下啟示了,河中現石猴,天上有日食……都是藉口!」
高澹聽得入神,把頭稍微探了出去,隔著鐵柵欄問:「那倘若世上真有妖呢?」
獄卒一愣,不說話了。
他們倆誰都沒思考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最終其中一個獄卒拿起鞭子恐嚇道:「再插話我抽死你!」
高澹退回牢房深處,盯著牆角的蟲子發呆。
只有一國把妖當作藉口,這藉口可能是假的。如果有很多國都把妖當成藉口,那麼事實的真相就不一定了。
可是外頭的事情和他沒什麼關係,他只是一個等待被宣判死亡的人罷了。
直到一個人的歸來打破了他內心的平靜。
「三公子的次女初寒小姐回到梁國了。」
「嘖嘖嘖,依我看,凶多吉少……」
「哥哥這口無遮攔的毛病真的該改改了,這跟那妖啊鬼呀的事情可不同,這可是涉及……」
「好好,多謝提醒。」那獄卒擦了一把汗。
「那位初寒小姐可不一定會……我聽說武國那邊送來的一紙婚約書,要讓武王的義子跟她聯姻。」
「運道真不錯……」
高澹在聽到這個消息時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好友的妹妹有機會能逃脫魔掌,這多少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情。
此時他的內心已經逐漸從焦灼歸為死寂,從最開始的擔心被殺頭,到最後無聊地在牢房裡面數每天會爬過幾隻蟑螂。
他問自己:「為什麼梁王還不殺我?」
「我對梁王已經沒有用了,我只是個無名小卒……還是他只是單純的把我給忘了……」
這個問題很快迎來了答案。
來到牢房裡面,對高澹下發了一條密令。
梁王要他去率領流民起事。他身份不高不低,能力在梁王看來也不高不低,領導流民鬧事足矣。被派去率領流民的不止他一人,還有其他渴望將功補過的武將。只是對方為什麼會確信他會聽話?
「高家餘下二百口人的性命,就掌握在澹公子手中了,現下這些人要麼充作徭役,要麼也在監牢之中。」太監慈眉善目,「除去帶流民鬧事,您還需要監視其他被王上派去的人。」
梁王是要讓他們互相監視,互相牽制。
「王上一言九鼎,重諾守信。每十個武國人的命,可換一個高家人命,澹公子請慎重考慮。」太監像剛想起什麼似的道,「您的父親、母親和妹妹還活著,目前也在監牢之中,要是公子不肯盡心做事,等下一次旨意下發,他們被發配到何處可就說不準了。」
話到這個份上,高澹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
他直接應了下來,時隔大半年,第一次見到了牢獄外面的陽光。
按照安排他應該混入流民之中,等待一個時機。
但是也正是在離開牢房的這一日,一個臉生的獄卒突然與他擦肩而過,匆匆在他懷中留下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字跡潦草,但是高澹看出這字跡是刻意模仿了他那已死舊友的風骨。
是姬初寒的信,上面只有一行字:「敵在何方?敵是武國?人妖,家國,信誰舍誰,一路見聞,或可予你解答。」
高澹一瞬心如擂鼓。
姬初寒把這封信傳給他,是冒了相當大的風險的,對方面臨如此危局,居然還能探聽到梁王的謀算,而且勸說他不要聽從梁王命令搞亂武國……這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嗎?
梁王是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但是對於全心全意投誠的人,他一向不吝獎賞,他只是恨姿態做不到位,投誠也不徹底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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