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輕哼一聲,嘴裡一邊不客氣道「你看著我今夜像是歡愉的樣子?」一邊倒是承了這杯敬酒。
「所以殿下一個人坐在這喝悶酒?」
「你哪隻眼睛瞧見我我喝的是悶酒?」
徐清頓了下,沒接話,不知是被沈祁這樣的態度氣到了,還是被這樣一懟無言以對了。
沈祁見她半晌沒話,心下一虛,想是不是自個兒話有些沖了。眼珠一轉迅速瞟了下她的神色,輕咳一聲想說些什麼。
徐清卻驀地彎腰抬手,輕輕點了點他的側臉,道:「殿下臉都喝得熟透了,該醉了吧?」
「什麼?」沈祁感覺到了面上那一點微涼,怔然看著忽然近在咫尺的面頰。
「正好我也喝的有些醉了,不如殿下和我一道出去吹吹風?」
沈祁順勢看向殿外,燈火通明中還能看見空中落下的雪。
他心道外頭那麼冷,吹一吹莫說醒神,怕是直接就凍傻了。
但他也就心中腹誹幾句,嘴上卻什麼也沒說,撐著腿站了起來。
一片喜慶歡聲中,沒人注意到二人的離席。
宮道上明燈錯落,徐清帶著他一路往僻靜處走去。
出來時徐清沒穿上狐裘,如今寒風吹在身上一陣陣涼意透過裸露在外的皮膚滲進身體。
她往前走的同時,雙手抱著自己摩挲,這下醉意是散了,腦袋也清醒了不少,心下一時後悔方才一衝動狐裘都沒拿就直接出來。
身後沈祁一路跟著她,將她的動作一一收入眼底。
又走了幾步,他實在沒忍住,開口叫住了徐清,「去哪啊?」
徐清步子沒停,想著多走走能再驅散些寒意,一張口嘴裡呼出白氣,「帶你去個地方,可以看到大半個京城。」
她這一說,沈祁就知曉要去哪了。他正想追問徐清如何知曉宮中這座高樓在何處的,又見她被又起的寒風吹得一哆嗦,便伸手拽住她。
他出來時身上也沒穿上狐裘,卻不知從哪變戲法般掏出了一個火籠遞給徐清。
火籠尚熱,徐清接過捂在手心中,驅散了些寒意,頓覺通體暖上不少。
再一細瞧,這不是那日在禮部他接走了卻沒還給她的那隻火籠嗎?
「殿下給了我,自個兒不冷?」
嘴上雖這般說著,手上卻是將火籠又往懷中攏了攏,絲毫沒有讓出的意思。
「我日日練武,沒那麼畏寒。」沈祁繼續往前走,嘴上嘲笑她,「倒是你,打起架來凶得很,怎的如此怕冷?」
徐清沒太在意,只道:「這不傷好了,身子還沒好嘛,自然畏寒。」
沈祁沉默了片刻,沉聲問:「我給你的藥沒用?」
徐清一聽他的語氣便知他又不高興了,無奈地側頭瞧他一眼,「用了,疤痕已去。是我自個兒只用了外敷的藥,沒怎麼將養,加之京城冬日實在寒涼,才致如今這般。」
話落,二人正好到了撫雲閣,高閣昏暗,只有最底下這層點了明燈。
撫雲閣是先皇登基第三年為其皇后所建的高樓,以展現寵愛之意。帝後常攜手
共登閣頂,俯瞰京城。後帝後晚年情斷恩絕,撫雲閣再無人登,先皇駕崩後,皇太后幽居寧壽宮,幾乎不再過問任何事。
「皇祖母崩逝前,非要來這撫雲閣,自己一個人撐著封了頂,最後在閣頂睡了過去,再也沒起來。」
沈祁仰頭望著高聳的閣樓,語氣有些在風雪中有些飄忽,許是今夜熱鬧非凡,但好似都與他無關,他忽然想多說些。
「許是那時她就感覺到了自己已至油盡燈枯之時,她幽居寧壽宮那些年,我去看她,也曾問過她,皇祖父纏綿病榻時她為何不去瞧,她說蘭因絮果,不見得好。」
「可她到生命盡頭時,還是來了這裡。」沈祁似是笑了聲,「我母后亦是如此。」
頓了頓,他又改口,「不,她更慘些,初始的美好都未曾擁有過,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徐清憶起那日皇帝問她託夢之事可真時眼底難以抑制的悲傷,沒再多說,而是轉了話頭。
「殿下想不想上去瞧瞧?」
「上面烏漆墨黑的,上去作甚?」沈祁偏頭瞧她,忽的『嘶』了聲,雙手抱臂,「我說你這人,進宮沒幾次,倒是能跑,整個皇宮你都摸清了吧?」
「好冷啊。」徐清跺了跺腳,避開他的視線,笑了笑,「我們快上去吧,等會看到滿京城的百家燈彩就亮堂了。」
說著她往前走了兩步,見沈祁沒跟上來,回身又一臉認真地補充了一句,「子時有煙火,上去看更漂亮。」
沈祁好笑地沖她揚了揚下巴,「上去更冷,高處不勝寒聽沒聽過?」
「那怎麼辦?」徐清回身走到他面前,臉上無不遺憾。
她也想看看京城的除夕煙火,百年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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