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又不乖了。」
「才離開家幾天,就變成這副樣子回來。」紫衣女人艷麗的臉上浮起一抹厲色,又懶懶地笑起來,「你說,該怎麼懲罰你比較好呢?」
女人實在太吵了,但還有更多更吵的聲音。
「殺了她。」
「殺了她!」
「厭惡極了吧?」
「同意我們,接納我們,我們
現在就助你殺了她!」
吵,好吵。
無數的聲音細細沙沙,像是在腦子裡面響起,少年的眉宇死死擰成一團,強行半睜半眯的眼裡滿是厭惡,嘴巴開合,是一個「滾」字。
紫衣女人重重地鬆開手,又笑了。
「別急,這可是場很漫長的夢。長到會把所有人,變成另外的人。」
*
一段路到底會有多坎坷?
當封照炎從清元宗回來,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母親。他終究還是沒能帶回仙藥。
「炎兒。」迴光返照般,女子握住他的手用力地驚人,爆發出了不屬於這具纖細軀體的力度,字字泣血,「活下去,活……下去!」
然後,咽下了所有氣息。
封照炎在那間屋子裡,一直守著。等到天色慢慢黑下來,屍體也漸漸涼下來。
姜時月感覺他快變成一尊雕像了,像是不會動彈一般。
「封炎……」姜時月站在他身旁,想伸手觸碰,給他注入點支持。
這時的他,和現實中的封照炎似乎一般大,只是個少年而已。
這是這個話本里封照炎的過去麼,和現實中會有什麼關係嗎。
許久,僵住的少年突然動了一下。
姜時月震了一下,她發現對方在看自己。
少年的目光猶如執著幽深的深潭,死死盯著她。眼睛微紅,像是瀕臨崩潰,但語氣卻依舊平靜無比。
「你為什麼沒來?」
「你不是仙人嗎?不是在看著我嗎?」
最需要的時候,為什麼不來。
他說得很平靜,任何人卻能感受到平靜下被壓抑的悲愴,跨越生死。
姜時月的心像是被無數根細密的針扎到,她皺眉嘆息道:「封照炎,你清醒點,這只是意識深處的過去,這不是現在的你,不要沉溺在過去的悲傷里。」
「這就是仙人。」
封照炎神色漠然:「神明無情,我知道。」
斂去母親的屍骨後,封照炎變賣了最後一點東西換來一口薄棺,埋葬了母親。然後一人踏上了修行之路。
高高在上的炎曄仙尊,其實並非在青元宗入道。
他純粹靠幾本偷師來的秘法,竟也莽撞入道。後來因為機緣遇到了青元宗的前掌門,被帶回宗內,悉心教導,而他也進步神速。
幾乎是漠然般,整日所有時間用來修行和靜坐。
後來青元多了個世人皆崇的炎曄仙尊,仙尊劍氣如炎,面冷如雪,除魔衛道時勢不可擋,端的是副清冷桀驁的仙姿,無人敢欺,無人敢近。
而他再也沒見過姜時月。
但是不是真的看不到,姜時月是有些懷疑。比如有幾次,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的所在,卻始終不發一言。
姜時月似是走馬燈般將封照炎作為炎曄仙尊的這生經歷了一遍。
再後來,就是重傷後被撿回合歡宗。
屋內的燭火快燃盡,紅色的燭淚凝固成某種柔軟粘膩的固體。
大半夜已經過去。
姜時月幾乎用了三分之二的靈力,才勉強把封照炎破碎的識海堪堪修補起來,雖然不太精細,但大的缺口基本已經補上。
她感覺有點累,有點虛,像是用力過猛。
堪堪鬆開手,道:「我真的不行了,剩下的明日再說吧,我一點力氣也沒了。」
對面的仙尊元氣恢復了很多,整個人也精神了,聞言眼裡似閃過一絲慍色。
真是的,稍微有點起色就要怪她。
可能是感覺自己被冒犯到?畢竟識海是修仙者無比隱秘所在。
姜時月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仙尊,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修補識海確實有些……尷尬,畢竟是隱秘之事,非親近之人不得做。」
「你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也不會泄露給合歡宗任何一個人,保證埋在肚子裡,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說的。仙尊,你就忘了就好,什麼識海相融,那是太古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封照炎銳利逼人的目光立刻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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