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悶咳出聲,殷懷安微微皺眉,閻妄川緩過來之後開口:
「原想著今晚或許還有一場硬仗,但是你那地雷若是能成行,應該能輕鬆些。」
殷懷安大體也知道現在的形勢,現在他們是想盡辦法挺到援軍趕來,而洋人則是會不顧一切攻入京城,現在這麼消停想必是閻妄川用了什麼辦法拖住了洋人,只是再用手段,怕是也只能拖住一時半刻。
「我現在就去,你放心吧,這法子一定管用。」
他走出幾步之後還是回頭:
「你還是讓軍醫偷偷幫你看看傷口吧,別自己瞎醫醫壞了。」
閻妄川抬眼開口:
「你的大腿里子誰給治的?」
殷懷安想起方才的畫面,回給了閻妄川一個後腦勺,不識好人心。
此刻除了傷兵營,就數親衛軍的營帳最為熱鬧,殷懷安一進去就被一群鈴鐺一樣的眼睛盯著:
「殷大人需要我們做什麼您儘管吩咐。」
「對,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殷懷安...赴湯蹈火倒也不必。
這群在皇城根下長大的世家子弟,尋常溜貓逗狗不務正業,但是親眼目睹那慘烈一戰,所有人心中也都憋著一股火,知曉自己沒那迎戰的本事,就牟足了勁兒生火,做飯,搬運屍體,現在好不容易有王爺親自吩咐的差事,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會削木頭的先站左邊,有把子力氣能纏鐵絲的站中間,其餘的站右邊。」
殷懷安先分了組,一組專門削木頭,一組用鐵絲纏繞做成夾子,最後一組用來塗抹酸鹼和磷粉。
「你們最後一組要尤其注意,這酸鹼千萬不要混到一起,更不要碰到磷粉,不然我們都會被炸上天。」
「是是是,我們小心,小心。」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沒一會兒的功夫這夾子就做了一堆。
殷懷安坐在最後的位置,和火離院其他人一同檢查已經被改裝好的地雷,將沒有問題的單獨放在一個筐里,帳外此刻卻熙熙攘攘的動了起來,殷懷安抬頭:
「外面怎麼了?」
營帳外守著的一個兵將出聲:
「王爺下令護送傷員到東郊大營。」
這話音落下帳內正忙活動的兵將都有些發慌:
「是不是洋人打過來了?」
「怕什麼?洋人打過來才好。」
殷懷安看著外面的天色思襯了一下閻妄川剛才的話,他說原本今晚有場硬仗,就說明他的法子恐怕也只能將洋人拖到天黑,這鎮子太顯眼了,晚上閻妄川怕是不準備駐紮在這裡過夜了,所以,等天黑了,這鎮子就是最適合埋雷的地方。
這麼想著他交代了火離院的人繼續檢查地雷之後就立刻起身出去:
「王爺在哪?」
「在傷兵營。」
營帳外面一個一個的擔架被抬出來,都是一些傷的很嚴重的傷兵,身上蓋著湊出來的棉衣棉被,有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的瞧不出本來的顏色了,甚至不少都是殘肢斷臂,血糊糊的畫面好像再一次將殷懷安拉回到了昨夜的戰場,他有些恍惚,勉強站住定了定神兒才進了傷兵營。
帘子剛一掀開,濃烈的血腥味兒就撲面而來,營帳四處都是血,他的目光驟然看到了角落處的一條斷臂,轟的一下,腦子裡開始頻頻閃回昨晚遍地是屍體的大沽港,胸口的翻騰洶湧而起,手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下來,殷懷安呆愣愣的立在門口好像對現實失去了反應。
「殷大人。」
「殷大人?」
閻妄川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了殷懷安不對勁兒的樣子,他快步走過來,拉住殷懷安的手臂就將人帶出了營帳,殷懷安出了門就踉蹌著到了一邊,扶著樹幹就開始乾嘔,那股反胃的感覺根本抑制不住,半晌,有個不輕不重的力道幫他拍了拍後背。
閻妄川摸了摸殷懷安的身上,從他懷裡掏出了他昨晚給他的那個錦囊,一把就扣在了他口鼻的位置:
「沒關係,緩一緩,一會兒就好了。」
殷懷安渾身失力似的蹲在了樹下,乾嘔激的通紅的眼眶中蓄滿了生理眼淚,耳邊陣陣轟鳴,甚至聽不清身邊人說話。
閻妄川著身邊士兵拿了一碗水,蹲下身子遞給殷懷安,一碗涼水灌下去,他似乎清醒了一下,他知道這是生理性的應激反應,他努力調整呼吸。
閻妄川在他的肩膀上揉了揉幫他緩解一下情緒:
「好些了嗎?」
半晌殷懷安點了點頭,費力扯了一下嘴角:
「見笑了啊。」
閻妄川拉著他站起身:
「正常,昨夜那些親衛軍比你吐的嚴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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