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靜抬起袖子聞了聞:「有這麼明顯嗎?」
胤礽笑著點頭:「這黑奇沉香熏上一點,香氣終日不散。」
「也太霸道了些。」石靜又抬起袖子聞了聞,喃喃道,「我都換了衣裳,沒想到還有餘香。」
胤礽黯然了一瞬,問她:「你熏了我香跑去慈仁宮做什麼?」
石靜笑起來:「當然是狐假虎威,嚇唬人去。」
果然不是因為想他才用他薰香。
是他自作多情了。
「那嚇到了嗎?」胤礽朝後靠了靠,興致缺缺地問。
「自然是嚇到了。」
石靜眸光閃閃地把她在慈仁宮與四妃交鋒的事說了,最後笑道:「如果她們識相呢,會先我一步把擷芳殿暗樁撤掉。」
與毓慶宮相比,小小的擷芳殿又算得了什麼,胤礽相信四妃會很識相。主戰場根本不在擷芳殿,實在沒必要因為一個擷芳殿與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子妃起衝突。
只是她們絕想不到,太子妃胃口遠不止擷芳殿。等她將毓慶宮這棵大樹連根拔起,也不知道四妃臉上會是怎樣表情。
胤礽竟然有些期待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等擷芳殿整肅清楚,就把大哥兒送回去吧。」
這小子天天跟著他睡,打呼嚕磨牙放屁也就罷了,還尿床,讓他苦不堪言。
可不讓他跟著自己睡,他就鬧著跟掌珠睡,兩害相權,只能把他抱到自己床上。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有時候夜裡被吵醒,胤礽時不時會想起自己住在乾清宮那段時間。
他也不跟乳母睡,吵著鬧著爬到龍床上,扯都扯不下來。
汗阿瑪沒辦法,只得抱著他睡,他把臉貼在汗阿瑪寬厚的胸膛上,感覺安心極了。
有時候汗阿瑪就寢非常晚,他也不肯先睡,躲在被子裡等,非要把臉貼在汗阿瑪胸膛上才能安心睡去。
他小時候是不是也像大哥兒這樣招人煩,早忘記了,卻記得自己會尿床。
有一回晚上尿了兩次床,龍床上像發了河,汗阿瑪不得不抱著他轉到暖閣去睡。
人的心就那麼點大,孺慕之情多了,長期被壓抑怨氣便少了。這些日子對上汗阿瑪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境平和許多。
有些從前看來不合理的決定,只要換位思考,能很快理解背後博弈和不得已。
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他的心境平和下來,汗阿瑪好像也恢復了從前的慈和。
對他要求雖然沒有降低,卻不會苛責,偶爾能把他的話聽進心裡,影響決策。
只不過戰事在即,看皇上的意思,有可能在戰時讓他監國。
想到監國,胤礽心中便是一突。
五年前皇上御駕親征噶爾丹,命裕親王監國,他輔助。裕親王低調慣了,忽然被要求監國,簡直如履薄冰。
大事小情都不敢擅專,一律八百里加急送到前線請皇上示下,一來一回不知道耽誤了多少事。
當時雲南澄江鬧水災,連續數日暴雨導致山洪暴發,大片農田被淹,沖毀房屋無數,有些地勢低洼山村甚至被洪水吞沒。
雲南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紛紛上折,請求朝廷賑災。奏摺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先進外奏事處,再進內奏事處,然後才能送進南書房。
裕親王看到賑災奏摺的時候,已經好幾日過去了。
可裕親王拿到奏摺,猶豫起來,不敢做決定,與內閣商議之後又派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北前線。
等皇上硃批,准許賑災,再送回雲南,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
差點引發民變。
緊接著浙江雲和又鬧了一次水災,大雨下了四晝夜,洪水泛濫,沖毀房屋田地,溺亡者無數。
再收到賑災奏摺,見裕親王又猶豫起來,胤礽想到皇上在澄江賑災奏摺里硃批「急事先辦」,便與裕親王商議,直接做出了賑災安排。
事後裕親王惴惴不安,他當時還沒什麼感覺。直到被喊去半路侍疾,又無緣無故被遣送回京,他才看出點門道來。
原來裕親王的戰戰兢兢,猶猶豫豫不是因為他能力不夠,或者太過謹慎,而是他比自己更了解皇上。
所謂「急事先辦」並非出於真心,更像是一種試探。
當真先斬後奏,做主的那個人便要承受帝王一怒。
上回協助監國,前頭有裕親王擋著,他都沒落著好,這回獨立監國,只會更加難辦。
單純做傳聲筒,遇上天災,他於心不忍,可不做傳聲筒,還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他。
肯定不是斥責遣返這麼簡單了。
「也好。」石靜的話把胤礽拉回現實,「瓜兒離不開秧,孩兒離不開娘,大哥兒剛住進來的時候還好,這幾日總有些走神。我問過乳母,說是想李格格了。」
胤礽暫時將監國愁雲拋在腦後,笑著對石靜說:「你要是喜歡孩子,不妨自己生一個。」
石靜橫他一眼:「我自己能生,要你何用?」
「你嫁給我,就是想生孩子嗎?」胤礽坐直身體,定定注視著石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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