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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個頭比她高出許多,又站得如此接近,迫使霍令儀要看他只能仰著頭。

他的衣裳熏了薰香,但也掩蓋不了底下屬於青年男子的清冽氣息。

他步步緊逼,將她擠得只剩一處落腳,壓迫感十足。

霍令儀盯著眼前她越來越近的衣袍,眉毛擰得快要打結。

陌生的男性,越線的距離,霍令儀察覺到對面投來的視線,都是帶著侵略性的。

她下意識地牴觸異性的靠近,這會令她生出恐懼。

生怕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越界的舉動,雖然這在大街上,晾他也不敢。

他離得越發近了,大約只剩半隻手臂的距離。

呼吸可聞,氣勢凌人。

那一刻她像是被入侵了自己領地的小獸,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既然對抗不了,便只能逃離。

霍令儀扭頭轉身,三步並做兩步跑下馬車。

越少珩沒有錯過她方才臉上的表情變化,一閃而過的厭惡,好似他是什麼髒東西。

從未有人敢對他露出這種顯而易見的憎惡。

原本有些逗趣的心思在此刻都歇了,越少珩心口冒出一股無名慍怒。

他站在轅座上,背著手,廣袖長袍被烈風鼓動,散漫又冷漠地俯視站在底下的霍令儀。

薄唇輕啟,語調涼薄:「本王還以為霍將軍說虎父無犬子只是自謙,原來借著自謙淨說大實話,怎麼吠了兩聲就害怕得夾著尾巴逃了。」

霍令儀是領教過越少珩這張嘴的,既毒又辣,完全不顧旁人的臉面,總讓人下不來台。

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反擊回去:「景王平日裡一定很喜歡吃大蒜,一張嘴就是一股臭味,自己聞不到,就讓別人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景王怎麼不懂。」

說罷霍令儀還故意掩鼻扇風,滿是挑釁。

越少珩挑眉:「好一張巧嘴,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夫學到家了。」

霍令儀握拳:「彼此彼此,我也是跟景王學的。」

越少珩散漫地靠在門框邊上,似笑非笑的打趣:「本王可沒你這樣的學生,嘴巴吐不出象牙,倒是能流哈喇子,日日枕著孔孟之書,學堂考核卻墊底,夢裡跟莊周戲蝶去了吧。」

霍令儀險些跳腳:「你簡直是危言聳聽!」

霍令儀忘了自己最初是想拿回蹴鞠,越少珩也忘了自己因何事而爭吵,二人越吵越歡。

霍令儀嘴皮子不笨,但遇上嘴毒的越少珩,她總是落於下風,更何況被他揭老底,讓她臉面全無,都恨不得把鞋塞他嘴裡讓他閉嘴。

霍令儀絞盡腦汁去想越少珩能有什麼糗事,可這人滴水不漏,鮮少有把柄落她手裡。

周圍百姓紛紛擱下自

己手中活計,湊上前來聽聽怎麼個事。

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

人群里還有剛剛在香雪鋪里議論越少珩的幾個少女,她們個頭不高,看不到被密集人頭遮掩的霍令儀,只看到了站在馬車上的越少珩。

她們相視時心照不宣地笑了下:「我家中有事,先告辭。」

「妹妹慢走,我也去別處逛逛。」

躲在人群里一副百姓粗布麻衣裝扮的錦衣衛面面相覷。

攤開簿子,咬著筆頭思索。

吵架也挺別開生面的,起碼這是他們這些天跟蹤景王以來,能寫的第一個人名。

喜鵲終於追上了她家大小姐,從人群邊上擠進去,拉著霍令儀哄道:「小姐,咱們還是走吧,大街上跟景王吵架,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萬一被馮公知道,過年又得訓你一頓,咱們不跟景王計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霍令儀聽到外祖父的名字不禁暗地裡打了個寒顫,頓時收斂不少,但這口惡氣還沒消下去,拒絕道:「不行,我今日必須得跟他爭個輸贏!」

喜鵲哄人有一手,攬住霍令儀的肩膀,順著她的後背拍了拍,給她遞了個台階:「大小姐,好女不跟男斗,咱別生氣,不值當,還是早些快回府,對了,咱們不是要給小少爺送禮物嗎。」

霍令儀這才想起她是為什麼跟越少珩吵架,指著越少珩的馬車說:「我的蹴鞠還沒拿回來呢。」

喜鵲餘光瞥見越少珩手裡的蹴鞠,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蹴鞠怎麼落入景王手裡的,她來不及細想,先將霍令儀安撫好:「一個蹴鞠罷了,奴婢再給您買一個,再買一個啊。」

喜鵲哄了好一會,才把霍令儀勸走。

臨走時,霍令儀還狠狠剜了越少珩一眼。

越少珩毫不在意,勾唇頑劣一笑,故意掏出她落下的蹴鞠在手裡拋上拋下,玩得不亦樂乎,滿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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