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時節秋風八月天,緩緩而行,叫小校,把車輪慢慢推慢慢搖……」關二爺挑袍念白,應著戲文里落寞戚戚之景,更顯悲涼。
忽然有小丫鬟從外頭過來稟話:「姑娘,二爺來了。」話落,不等通傳,便見江山百寶屏風後走出一人,束髮及冠,一身鈷藍緞子圓領襖,臂上扎著騎射束腕,看裝扮就知道是才跑了馬回來。
「濃濃,快猜二哥給你帶了什麼寶貝。」辛昱汀走在前面,後頭跟著的兩個小子抬了半人高的籠子,外頭雖拿黑布罩著,卻也瞧得清是什麼。
「小團雀?」鞦韆停駐,辛盼珍團雀似地撲圍了過來,看見籠子又蹙眉,「這麼大一個,該不會是只鷹吧?」她興致缺缺,猛禽羽味重,她可不喜歡。
辛昱汀道:「我和馬中簡去京郊獵場打狐狸,我讓了他魁首,他聽說你喜歡這個,就從家裡拿了送我。」馬中簡是辛昱汀監察院的下屬,馬家老太爺為現任內閣首輔,二人自幼玩在一起,是以如今同朝為官,也省了那麼多避諱。
「他家的東西,還有我沒見過的?」辛盼珍隨手掀開罩布,借了天光,自籠子中窺見流光溢彩的一幕,「是琺瑯的?」辛盼珍笑著叫丫鬟把罩布拿了,東西擺在太陽地兒里,銅製的籠子裡是一支梅,枝梢落有一對兒小團雀,在底座上了勁兒,那兩隻小團雀就一隻快飛,一隻去追,還有嘰嘰喳喳的聲音,好似活的一般。
「這個真好,是我的了。」辛盼珍笑著讓人把東西抬去她的院子裡,囑咐一定要擺在那間有貝殼頂窗的耳房裡,然後就撒嬌地掛在她二哥肩頭,辛昱汀嫌外頭熱,便說要去水崖的里坐著。
「二哥背我。」她小猴子似的摟住她二哥的脖子,辛昱汀屈膝將人把住,嘴裡還要揶揄:「沒規沒矩的,等你成了親,到了人家家裡,還能這樣瘋鬧麼?」
「李鶴楨還能罵我不成?」辛盼珍自信滿滿,「老牛鼻子給我算過的,他是我的正緣,我嫁給他,夫妻恩愛,一世榮華,必得心想如意。」
「一行道長還同你說過這些?」辛昱汀好奇。
「他,他才不會講這些呢,那就是個呆子,傻子,笨蛋。」
辛盼珍自小被家裡慣壞了,一行道長雖年歲有百,卻生得風姿綽約神仙皮貌,家裡請他來煉丹,辛盼珍第一眼就瞧上了『丹童』。她防狼猖狂得多了,直抒胸臆的話也曾說過,偏那老牛鼻子是個冥頑不靈的,她都不嫌他年紀大,那老東西竟敢嫌棄她年紀小,不尊重。
辛盼珍氣地砸了一屋子的東西,這事兒叫家裡知道了,平南侯兩口子連夜去給道長道謝,又開祠堂謝了祖宗,得虧是道長寧死不屈,他們家是求丹藥,又不是求女婿。後來『小金枝』又瞧上了李鶴楨,家裡四處打聽,知道那是個好的,這才稍稍把心放回肚子。
兄妹二人過漫水橋走遠,原處太陽地兒里咿咿呀呀,緩轡而行的關二爺還在臨江古道上一遍又一遍走著,五彩線縫製的裝扮叫汗水打濕,手中關刀有如千斤,在惡奴刁仆們眼皮子底下盯著,也不敢放下一刻。
與此同時,永安侯府倒是安靜許多。
文姨娘跟大爺和好了,青山院裡的奴才們臉上都帶著笑。前幾天姨娘搬到平蕪院去,不光大爺面沉似水,就是跟著大爺的小路總管也整日裡板著臉,路過的狗都得挨他兩腳。
好容易姨娘回來了,小路總管活泛的像只小狗,一天來回走動的滿頭冒汗,跟著的小廝也沒有挨罵的。
今兒個十五,是外頭鋪子掌柜的到府里報帳的日子,姨娘閒的無聊,便說要瞧瞧他們是怎麼個章程,大爺衙門口有事兒,吩咐了人,就先外頭去忙。
管事婆子在院子裡擺了屏風,叫帳房和外頭掌柜們比著從前的章程,就在院子裡陰涼的地方慢慢做活。帳房們也是頭一回被許多人監督著核帳,不知是緊張還是忙中出錯,算盤珠子都撥錯了三五回,有看得懂的小子小聲取笑,文姨娘還替那帳房說話,記好的帳目拿來給她看,她有不懂,且一一詢問,帳房點明兩處,她便融會貫通,明白許多。
帳房得見她和氣,也不吝嗇讚美之詞,直夸姨娘聰慧過人,是個看帳目的好手。
恰逢李鶴楨下了衙回來,看她大熱天的還在外頭曬暑,打趣兒道:「能者多勞,你既學會了,不如領一份差,也省了爺一筆開銷。」
他原本是隨口一說,玩笑的話,偏文姝非要當真的來聽,高興地起身扺掌,「好呀,我就跟著鄒先生學,我做小學徒,白給您做事,還不領府上的月錢。」
李鶴楨怔住,路喜在旁笑道:「姨娘怕是不知道,這學徒的差事,非但沒有月錢,有些地方交了錢人家也未必肯交。零零碎碎,總不是個好差事,姨娘金貴,可受不住這些辛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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