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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把衣服脫了換了睡裙,稿子也不想寫,什麼都不想做,蜷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竟然睡著了,睡到半夜口渴的厲害,她又不得不找了一件披肩披上,出房間找水喝。

手機電筒照明的能見度有限,沈晗黛偶然發現自己房間擺放的一盞巴洛克式風格的手提燈,打開後非常明亮,後來晚上有需要出房間,她都會用這展精緻的手提燈代替照明。

下到一樓喝完一杯水後,沈晗黛更覺得清醒,在床上躺了一天,便想要去外面花園走走。

孟公館夜晚不閉燈,花園依舊有夜燈照明,配上沈晗黛的手提燈,她還算能看清路。

剛走到花園沒多久,沈晗黛耳畔邊傳來一陣極遠的樂曲聲。

正是夜深人靜時,這樂曲聲顯得格外突兀,沈晗黛不自覺握緊手裡的燈,卻又克制不住的想要聽的更仔細些,腳下的步子情不自禁的往這聲音靠近。

一路來到那間玻璃溫室前,門只開了一點細縫,裡面沒開燈漆黑一片,但那音樂聲已經近在咫尺。

沈晗黛咽了咽喉,還是沒抵住好奇心走進了溫室。

黑暗的環境下,沈晗黛什麼也看不見,手提燈是她唯一可以倚仗的東西,她慢吞吞的往裡走,樂曲的聲音變得更清晰。

繞過那片藤本月季,露出了花牆後的真容。

今晚夜色濃,月光透過玻璃灑進溫室之中。

孟行之坐在輪椅上,懷抱薩克斯,頭微垂幾分,闔目吹著一首沈晗黛從沒聽過的樂曲。

冷白月色盡數傾注在他身上,襯的他深邃眉目都變柔和,他神情極淡,吹奏的這首薩克斯曲悠長舒緩,整個人幾乎要與月色交融在一起。

寧靜又內斂,如夢似幻的一幕,哪怕最頂尖的畫家也難以構造出這幅光影畫。

可沈晗黛卻莫名覺得憂傷。

連同他吹奏的這首舒緩的薩克斯曲,都讓沈晗黛覺得憂傷。

她腳下的步子情不自禁往男人的方向踏了一步,卻沒發現腳下的樹藤,她被勾住腳摔在了地上,手裡的手提燈摔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發出的聲響驚動了吹奏的男人。

薩克斯的聲音停了,沈晗黛的視野陷入一片焦灼的昏暗。

手提燈停在了男人腳邊,孟行之沒去撿,眼神精準的投落在摔倒在花牆邊的女孩身上,見她迅速的在地上坐起,手慌亂的往燈所在的方向摸索著。

孟行之頓了頓,單手將薩克斯放在一邊,身體微微前傾,用另一隻手勾起那盞燈,輪椅往前進幾分,來到她身邊停下,橘黃燈光照清她淚眼朦朧的臉龐。

沈晗黛仰起小臉呆呆的望著他,他垂眸和她對視,沉聲問:「摔疼了?」

她以為他的眼淚是因為摔跤而流。

沈晗黛搖了搖頭,有些懵懂的開口:「uncle的曲子讓我覺得很憂傷。」

不僅是曲子,還有今夜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也讓沈晗黛敏感的察覺到了一絲憂傷。

孟行之沒答話,將那盞燈遞迴到她手裡,要抽離之時卻被她突然抱住,「uncle,我也給你唱首歌吧。」

她清了清嗓,「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離開你太久了母親。但是他們擄去的是我的肉體,你依然保管我內心的靈魂……」

頭頂上方突然傳來男人的一聲輕笑,「你在唱什麼?」

「七子之歌啊。」沈晗黛認真同他解釋,「我小時候不開心我媽咪就會唱我喜歡的歌哄我開心,uncle是澳區人,我給uncle唱七子之歌啊。」

此情此景,她大可唱首纏綿悱惻的情歌來達到她想達到的目的,可她卻沒有,而是唱了一首連澳區三歲小朋友都會唱的歌唱給孟行之聽,只因為他是澳區人,她覺得他一定聽過。

簡單又純粹的邏輯,讓人連想要去探究深意的餘地都沒有。

手提燈散發的光映照在他們兩人之間,孟行之那雙琥珀綠的眸底被照亮,裡面印著女孩身影,「為什麼要唱給我聽?」

沈晗黛不假思索,「我在哄你開心啊……」

她見過孟先生坐雲端無所不能模樣,此刻再見他憂傷落寞模樣,就讓沈晗黛無法接受。

她發自內心的希望孟先生永遠都好,永遠都開心,而他現在在她眼前,她就想力所能及的讓他變得開心一些。

孟行之聞言長睫翕動,掩在其下的眸色暗涌晦澀,仿佛一片即將掀起波濤的海域,深沉的讓人難以窺探。

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無人敢來靠近他,更無人會敢造次的說要令孟行之開心。

但眼前突然闖進來的女孩,卻偏偏想用一首澳區三歲小童都會唱的七子之歌來哄孟行之開心。

方式幼稚又淺顯,用哄小孩的手段來哄孟先生的,她是唯一一個。

沈晗黛從未見過孟行之這樣看自己,以為是自己剛才又哪裡做的不好觸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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