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半個月之後,弘暉總算感覺到了安全感,咳疾也不像剛開始那般嚇人,只夜裡會劇烈些,白天倒還好,只是這樣一來,晝夜顛倒,主院奴才們心裡叫苦不迭,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
胤禛白日裡還有差事,跟著熬了幾天,烏拉那拉氏便不再讓他陪著,但弘暉是他的孩子,如今又病重,故而白日再忙,晚上也得回來看上一眼。
這天夜裡他披星戴月地回來,見烏拉那拉氏還守在搖籃邊,便給她使了個眼色,兩人行至外間,胤禛壓低聲音問:「聽府醫說這兩日弘暉身子好多了?夜裡也睡的比較安穩了?」
弘暉情況好轉,烏拉那拉氏比誰都開心,聞言笑道:「是,說是到底孩子小,恢復力好,想來養個幾年,就能恢復個七八成了。」
「那就好。」胤禛點點頭,說起今晚的來意:「再有十來天,就是弘昭的滿月,本該由你這個嫡母主理,但如今弘暉病著,想來你也抽不出精力去打理後院諸事,安氏既然已經是側福晉了,這協理管家還是能夠的,這次弘昭的滿月宴,不若就讓她接手,你也能歇上一歇。」
烏拉那拉氏怔了一瞬,繼而笑道:「爺思慮的對,妾身這些日子確實分身乏術,明日妾身就讓吳嬤嬤將府中對牌送過去。」
「好。」天色不早,該說的也已經說了,胤禛便道:「那你好好休息。」
「恭送爺。」
烏拉那拉氏見胤禛走遠,輕聲喊來吳嬤嬤:「明兒就將管家對牌送去倚梅苑吧。」
吳嬤嬤道:「福晉,這次管家權讓出去,可沒那麼容易回來了。」
烏拉那拉氏出神地看著明明滅滅的蠟燭,輕嘆道:「罷了,她到底也是側福晉了,如今弘暉又這樣,我再把著管家權不放,怕是會招人閒話。」
這幾日胤禛每日都過來,慈父模樣讓她恍惚地以為他們只是尋常的一家三口,他是個憂心孩子的父親,而不是後院裡有無數姬妾的皇子阿哥。
她看了眼又在低低咳嗽的弘輝,想起弘昐剛出生時的樣子,心裡不由地想,或許真的是報應吧。。。
月光如水,胤禛卻沒有回前院,在園子裡轉悠了半天,到底還是拐去了倚梅苑。
倚梅苑主屋裡里黑漆漆的,倒是弘昭那屋還有盞昏黃的燈,郭必懷還沒睡下,見胤禛過來連忙迎上來:「爺,主子已經睡下了。」
胤禛「嗯」了一聲,先進了弘昭的屋子,周嬤嬤和奶娘正守在旁邊,小傢伙睡的正熟,他也沒過多打擾,只看了兩眼見一切都好,便去了安然的屋裡。
春和睡在外間,隔壁的動靜她早就聽到,因此胤禛過來時她已經穿戴整齊,輕聲回稟道:「主子剛睡熟。」
胤禛剛想進去,聞言頓住腳步,問道:「她這幾日睡的不好?」
要不然怎麼剛睡熟?
春和誠實道:「夜裡時常驚醒,可奴婢問,主子也不說,這還在坐月子,奴婢實在擔心。」
她早就想請胤禛過來瞧瞧主子,可主子一直攔著。
屋裡安然翻了個身,似乎有些醒了。
胤禛進去瞧了瞧,見安然背對著他,輕手輕腳地脫了衣裳上床,將安然攬在懷裡拍了拍:「安心睡吧,爺在這兒呢。」
安然感覺這一夜睡的特別沉,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她仰頭看了看摟著自己的男人,迷糊地問:「爺什麼時候來的?今日不上朝嗎?」
「許多天沒來瞧你,今日休沐,便想著來陪陪你和六六。」胤禛道:「聽說你這幾日睡的不太安穩,可是心中有事?」
安然搖頭:「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覺得月子裡不能出去,不能洗澡洗頭,感覺很不舒服。」
她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問了:「聽說弘暉落水後一直病著,我這坐月子,也不好去探望,不知現下如何了?」
胤禛:「放心吧,府醫說已經在慢慢恢復了。」
他攬著安然,與她說這些天的事:「高無庸從清月的包袱里搜出了一包秘藥,吃多了能致人脾氣暴躁甚至發瘋,想來是方氏對她太過苛責,故而心生報復。
這事是福晉管理不當,以至於讓清月將不該帶的東西帶了進來,我已經讓人將奴才們的住處細細搜了一遍,又安排了侍衛巡查,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主子都和奴才們朝夕相處,今日是瘋藥,明日就是毒藥,每每想起來,胤禛都覺得頭皮發麻,也是他的疏忽,將福晉當做前世已經是一國之母,處事周全的皇后,而忘了她才不過嫁進來一年多,於府中諸事上還有不足之處。
說到這個,胤禛又說起管家之事:「福晉忙於照顧弘暉,我昨日同她說了,將管家之事交於你,弘昭滿月宴和你的側福晉之禮,就由你來操辦,這次你名正言順,可不許再偷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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