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溫岐的目光已經落到她的腳踝上。
「你被它攻擊了?」
姜蘅沒打算隱瞞。
事實上,就算她想隱瞞也瞞不了,因為她瘸得太明顯了。
她忍著痛走了一路,從一開始的勉強能走到後來的不動都疼,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右腳踝越來越腫,甚至可能還有點錯位。
但她必須在天黑前趕回來——畢竟沒人想和腐爛的屍骨待在一起。
更何況那懸崖下很可能還有其他未知的危險。
「……算是吧。」姜蘅溫溫吞吞地回答。
「好像很嚴重。」溫岐微微蹙眉,「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姜蘅其實不太想讓他看。
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她從小就不習慣對別人袒露傷口。
也許是因為上輩子體弱多病,她受傷的次數遠比常人要多。每一次接受別人的檢查和審視,都伴隨著對她的憐憫、嫌棄和麻木,這讓她打心底里抗拒這種關注,無論是來自親人還是陌生人。
但她現在不能抗拒。
因為溫岐是唯一會幫助她的人,如果她的表現令人失望,那就意味著她的活路也可能因此被堵死。
她已經拒絕過他一次,不能再拒絕第二次了。
想起馮婆那具死因不明的屍骨,姜蘅抿了抿唇,輕聲說:「……麻煩你了。」
溫岐看了她一眼。
他這一眼非常平靜,像鹿一樣溫順平和,但又隱隱多了一絲探究的意味。
姜蘅不確定他是否看出了什麼。
就在她試圖分辨這一眼中的深意時,溫岐已經在她面前單膝蹲下,修長手指輕輕提起她的衣裙下擺。
姜蘅感到微妙的不自在。
不是因為他的動作,而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
她瘸著腿走了很久,腳底沾了很多泥,身上也出了一層薄汗,連衣擺也是髒的。
和清風朗月的溫岐相比,她實在太狼狽了。
但溫岐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他緩慢細緻地褪下姜蘅的鞋襪,微微側頭,忽然輕柔出聲:「放鬆點。」
姜蘅心臟猛地跳動一下。
他太敏銳了,連她這點微弱的緊張情緒都能察覺。
這讓姜蘅更加緊繃。
她深呼吸幾秒,正要說點什麼來緩解緊張,腳踝突然被輕觸了一下。
「嘶!」
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倒吸冷氣,左手不自覺按住溫岐的肩膀,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抱歉,」溫岐抬眸,輕聲道,「很疼麼?」
「……還好。」姜蘅鬆開他肩膀,深吸一口氣,「怎麼樣?應該不算嚴重吧?」
「很嚴重。」溫岐語氣微頓,忽然拋出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喜歡吃板栗嗎?」
姜蘅愣了一下:「板栗?喜歡——啊!」
只聽「咔吧」一聲脆響,腳踝處陡然又是一陣劇痛。姜蘅猝不及防叫出了聲,短短一霎,額頭已然滲滿冷汗。
「抱歉,這是我第一次給人復位,手法比較生疏。」溫岐放下她的右腳,滿懷歉意地看著她,「現在還痛嗎?」
姜蘅哭喪著臉活動了下右腳。
神奇的是,上一刻還動彈不得的右腳踝突然變得靈活許多,痛意也減輕了大半。她又試著走了幾步,雖然還是會疼,但已經不妨礙走路了,仿佛之前的扭傷只是錯覺。
「好多了。」她驚喜地看向溫岐,語氣誠懇地道謝,「謝謝你。」
溫岐淺笑了笑,將她的裙擺掖好,然後起身。
「雖然骨頭已經復位,但你的腳踝還是腫的厲害,最好多休養幾日,切不可再四處走動了。」
「好。」姜蘅乖乖應聲,抬眼瞥見溫岐肩上的褶皺,頓時有些愧疚,「對不起,那麼用力抓了你……」
「嗯?」溫岐眨了下眼,「什麼時候?」
「就是剛才你幫我檢查腳傷的時候。」姜蘅伸出手,在他肩上模擬一遍之前的動作,「我不小心抓了你,還挺用力的……」
看到她微微彎曲的纖細手指,溫岐似乎才回想起來,不在意地笑了笑。
「沒關係,你的力氣很小,我幾乎沒有感覺到。」
姜蘅:「……真的?」
「嗯。」溫岐頷首,「天黑了,先回去吧。」
「……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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