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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說回了凌世子,讓他自己看著辦,不想蕭淵竟突然問了句,「他遞上的意願,是想去哪?」

「留京。」

慶豐低聲說。

「留京。」蕭淵重複了一遍,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中秋節那晚橋架上,沈安安對著他溫柔的笑。

食指無意識的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他垂著眼瞼,一時沒有說話。

慶豐忙小聲說,「凌世子說,若是主子看不慣他,他老家正好有個縣令的缺,配他的名次綽綽有餘,也算是此次的嘉獎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頭覷著主子,雖然他也不知主子為何會看不慣一個末流進士,但凌世子不比李公子,他說的話定然是有根據的。

蕭淵冷掃了慶豐一眼,但罕見的並沒有駁斥。

不知為何,他確實看不慣,很看不慣那個書生。

「嗯。」

他發出一個音節,將染了墨的文書丟去一邊,重新拿起下一個展開。

慶豐有些不懂主子意思,踟躕的在屋中走了幾步,可觀著主子面色,又膽懼不敢再問。

這「嗯」是什麼意思,應該……是贊同凌世子建議的意思吧。

他咂了咂嘴,轉身要離開,蕭淵冷幽的聲音卻冷不丁再次響起,仿佛是隨口一問。

「那書生老家籍貫哪裡的?」

慶豐立即止住步子回頭,「好像是江南的。」

蕭淵埋著的頭豁然抬起,素來寡淡沉暗的眸子倏地冷厲陰鷙,手中的筆也因他無意識的手指收攏而折斷在掌心。

慶豐後背蹭的冒上冷汗,冷颼颼的,忐忑不安的咽了咽口水,「主子,有什麼問題嗎?」

只是一剎那,蕭淵很快收斂了神色。

「江南哪裡?」

慶豐一臉懵,額頭有冷汗滴下來,江南那麼大,他整日忙的冒煙,哪會去細查一個進士的具體籍貫。

「屬下這就去查。」

蕭淵沒再說話。

垂頭開始繼續攬讀文書。

慶豐立即退了出去,腳步匆忙的去查。

屋中侍奉筆墨的慶安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慶豐速度極快,一盞茶不到的功夫就折了回來。

「主子,查到了,張業揚來自江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家中世代都是農戶,爹娘早早就不在了,只剩一個妹妹寄養在親戚家。」

後面那些,那日中秋節蕭淵就知曉了。

見主子不說話,慶豐想起了凌世子交代的話,試探說,「張業揚籍貫與沈姑娘長大的地方大約有幾百里的路程。」

不算近,但也稱不上遠,二人之前應是沒有什麼交集的。

蕭淵奮筆疾書著,仿佛沒有在聽。

慶豐抿唇,想著自己是不是多此一舉了,怎麼和凌世子一樣神神叨叨了,主子一向對任何人都淡淡的,又怎麼會對沈姑娘有所不同。

二人分明是冤家才是,慶豐拱手就要退下去,這會兒他聰明了些,走到房門口時放緩了腳步,就怕主子又冷不丁開口。

果然,就在他腳步即將踏出去時,蕭淵的聲音再次傳來。

「派遣去江南周邊小縣,富饒遼闊些的。」

慶豐愣了一下,領命退了下去。

凌辰逸收到蕭淵意思時沒有任何意外,反而勾唇輕笑了起來。

慶豐怕說錯什麼話,虛心求教,「凌世子,我家主子這是什麼意思啊?」

凌辰逸一甩衣袖,負手而立著,語調平緩帶著深意。

「意思是,不能留京,也不能離沈家姑娘長大的地方太近,扔的越遠越好。」

富饒遼闊些的地方好出政績,不出三年,張業揚就能高升,算是對他投誠的獎賞,可三年後……

京中風雲變幻,就算回來了又能如何呢。

慶豐一個激靈,腦子立時清明了不少,主子竟然……竟然是瞧上了沈家姑娘?

將公務都處理完,已經是深夜了,蕭淵卻並沒有要歇息的意思,慶安見主子鋪上宣紙,大有作畫的雅興,連忙繼續磨墨。

「除了那幅落在沈姑娘手裡的青竹圖,主子已經好久沒有作畫了。」

蕭淵蘸墨的筆倏然沉了沉,筆身都滑了進去,沾上了墨水。

慶安連忙拿帕子將筆撈出來,捧出去清洗乾淨,想著主子今日似乎有些反常,心不在焉的,尤其一提及沈姑娘。

等他洗好筆回來,鋪好的宣紙上已落下了一個大致輪廓,凹凸有致,看曲線,應是一個女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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