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接過退了出去。
蕭淵正書寫著什麼,豁然頓住了筆尖,他沒有抬頭,黑墨卻在文書上暈染了一大半污漬,側臉緊繃著。
凌辰逸瞥了他一眼,唇側勾起了一抹弧度,沒有說話。
繼續坐回了圈椅中,翻看摺子。
「說了什麼?」
蕭淵冷沉的聲音平靜響起。
「什麼?」凌辰逸似笑非笑裝不懂,在蕭淵目光掃來之時,摸了摸鼻子,掩了眸中趣味。
蕭淵目光沉甸甸的,冷峻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有些緊繃。
凌辰逸掌著大梁卷宗,沈長赫這個時候尋他,無非是查人。
「禁衛軍出事了?」
「沒有。」凌辰逸笑了笑,「私事,許是為了他那妹妹,不是什麼大事。」
聞言,蕭淵眸光凝了凝,將手中筆放在了書案上,淡聲問,「他要查誰?」
「張業揚。」
書房中氣氛瞬間陰冷沉默了下去,卻有一股股的冷風直往屋子裡灌,凌辰逸緊了緊身上袍子,雙臂抱胸。
蕭淵沒有再說話,他將被污掉了的文書拿起,在掌中攥成一團廢紙,最後扔進了廢紙簍里。
凌辰逸看著那團廢紙,後背無端竄起一陣涼意。
「那個……他只問我要了張業揚戶籍,家中情況以及數年生平經歷,其他並沒有說什麼。」
蕭淵盯著書案上透濕的黑色點墨,微垂著頭,依舊不接話。
凌辰逸心裡有些沒底。
在一起十數年,他極少見蕭淵如此,你發火就發火,黑著臉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屋子都冷嗖嗖的。
「三日期限過了兩日,他明日該啟程赴任了吧。」蕭淵突然平靜的問。
凌辰逸點頭,「確實如此。」
不過這個節骨眼上,沈長赫查他,凌辰逸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蕭淵「嗯」了一聲,垂眸繼續批註文書,可卻再也無法靜下心來。
有股子燥意在心中慢慢升騰纏繞,連帶下筆力道都重了幾分。
「讓人去江南走一趟。」他突然說。
凌辰逸還有些懵,「去江南做什麼?」那書生不都要走了嗎?離開了京城,那就是一粒塵埃,同他沒有半絲關係。
不過,如今人家和他也沒什麼關係,只不過都心屬一人罷了,不過蕭淵是不可能承認的。
蕭淵抬頭睨著凌辰逸,不說話,氣勢就足夠凌辰逸犯慫。
「好,我這就派人去那書生老家查查。」
他起身出門,交代了幾句,隨之廊下響起了腳步匆匆離開的聲音。
凌辰逸折回了屋裡,擰眉看了幾眼接著批註文書的蕭淵,輕聲說,「其實……若是能和沈家聯姻,再好不過了,又有貴妃加持,你……」
話音未落,就被蕭淵半抬的眼皮,冷冷的聲音打斷,他手一指旁邊堆積的卷宗,「還有這些,今日過不完你就宿在書房。」
凌辰逸繃緊唇角,立時不說話了。
乖乖走過去,一個個篩選,將那些有可能是二皇子黨羽的官員卷宗抽出來,後續好換成自己人。
有流民一事的加持,正是瓦解二皇子黨羽最好的時機,明日朝會上,對他們至關重要。
書房的燭火一直燃到了寅時一刻。
凌辰逸眼都花了,有些頭重腳輕,他起身走到窗欞前看了看即將亮了的天色,只能宿在了蕭淵書房。
——
翌日,天兒剛蒙蒙亮,二人就收拾妥當去上朝了。
宮門外,一眾大臣都等在那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掛著四皇子府牌子的馬車緩緩停下,大臣們靜了一瞬,朝馬車的方向看去,齊齊行禮。
蕭淵與凌辰逸一同下了馬車。
凌辰逸與各家大人打著招呼,蕭淵一向不怎麼愛說話,大臣們也都習慣了,行過禮就收回了視線,往一旁挪一挪,想離他遠一些。
皎月還沒有徹底隱沒,天兒還暗著,只有宮燈照亮著眼前的路,能看清五六丈內的景象。
蕭淵目光在人群中淡淡掃過,最後落在了宮門一側,同吏部尚書攀談的沈文身上。
眸子微微沉了沉。
凌辰逸順著他目光看去,也皺了皺眉,吏部尚書是個極其圓滑之人,他不記得沈太尉同他有什麼交情啊。
「沈太尉忠正,一向不喜王大人那等牆頭草,今日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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