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當鋪娘子有關係的青壯年有幾人?」楊元聰垂下眼皮,轉而問道。
羅縣尉一聽,兩條眉毛頓時耷起,他苦著臉道:「這正是卑職想說的,大人猜測此為情殺,可那當鋪娘子根本不可能認識其他情人!」
「何出此言?」楊元聰訝然,憑著他在大理寺的多年經驗來看,這等裝神弄鬼又人口失蹤的案子多半是情殺,其他的謀殺動機可能性極小。
羅縣尉扳著手指,耐心給楊元聰解釋。
「這村頭安家算是安家村富戶,平日裡的農活大都包給了遊民做,安家幾個壯力偶爾搭把手。要說這安家再努力努力,當個士紳老爺也不錯。可惜安家人生意做的不錯,讀書卻沒幾個苗子。最好的那個安家二哥兒,考到而立才考起個秀才!
這安家娘子是安家婦人五十高齡生下來的,她自小美貌,安家村人都叫她『小觀音』。這『觀音』『觀音』的叫久了,安家父母也就起了心思,妄想通過女兒來實現士紳夢。
於是這安家娘子八歲便被關在家門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那些城中閨秀彈琴煮茶、學詩習文。這一學不得了,這安家娘子竟是他安家最有讀書天分的!她寫出來的詩詞靈氣無比,引得眾多才子傾心。
這安家老爺一瞧不得了,連忙加緊對安家娘子的掌控。莫說詩詞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那娘子閨房!是以這麼多年過去了,連安家表哥都沒見著表妹幾次,更何況別的男子了。」
楊元聰越聽越迷糊,他撫著鬍鬚,疑惑道:「按這般說法,這安家娘子也不該嫁與萬掌柜啊?」
萬掌柜算是惠民鎮的有為青年,他長得俊,腦子好使,家底也豐厚,按理說配安家娘子足夠了。不過按安家這模樣,他們可能更想把女兒嫁給官員,而不是同為經商的。
羅縣尉咂咂嘴,「這又是另一番故事了......這件事整個匯陽縣都沒人猜透,那說法多的很。」
楊元聰不禁想到萬老爺子的說辭,那老爺子堅持說他兒子房裡只丟了一床被單,這讓他不得不懷疑。
萬掌柜房裡到底丟了什麼?真的只有一床被單嗎?
楊元聰剛想到這兒,楊統領就領著馬車回來了。
他趕忙離開座位,朝著縣衙門口走去。
「大人,人到了。」楊統領衝著楊元聰笑,笑容恭敬又帶著些微的親昵。
楊元聰對楊統領點點頭,隨即看向馬車。
一個面帶煞氣的小姑娘不情不願地跳下馬車,她後頭還跟著個病殃殃的小少年。
楊元聰親自將兩人帶到縣衙的待客廳,還叫婢女端上早早買好的匯勝坊糕點,並著剛沏好的碧螺春遞給兩人喝。
李沙棠眼睛瞥過桌案上的糕點,她本想冷漠側過頭,奈何青花瓷上的玉露團油酥雕花、潔白如玉,看起來煞是好吃,她一下沒
移開眼。
下一瞬,一個修長的手拿起了一顆玉露團。
李沙棠順著動作往上看,就見著崔杜衡笑眯眯地咬著玉露團。他只咬開一小口,那濃郁的奶香便飄然而出,在李沙棠四周久久縈繞。
咕嚕一聲,李沙棠克制不住地抬起魔爪,面無表情地拿起一顆玉露團咔哧咔哧地咬著。
「殿下覺著如何?這匯勝坊的糕點一絕,據說是宮裡的點心師傅留下來的手藝。」楊元聰喝著碧螺春,笑眯眯地看著吃得面頰鼓鼓的李沙棠。
李沙棠幾下啃完了玉露團,這才拿著帕子擦手,頷首道:「還行。」
那廂的崔杜衡只咬了幾口玉露團,就把玉露團放在他面前的小碟里,全然沒有再吃的意思。
李沙棠餘光瞪著崔杜衡,暗中磨牙。
楊元聰將剩下的糕點往李沙棠處推了推,他一邊推,一邊溫言道:「殿下在外面玩累了,也該啟程了吧?」
李沙棠面色徹底冷下來,她睨著楊元聰,哼笑道:「怎麼?楊大人因為得罪二殿下而被發配邊疆,現在是準備捉了本殿去聖上面前漲漲臉?」
楊元聰依舊是那副不變的笑容,「殿下萬金之軀,哪裡是卑職可以捉的?」
「楊大人,虛無縹緲的聖命和自己掌握的實權,您想選哪個?」崔杜衡忽然放下茶盞,唇色淺淡,眸中帶笑。
楊元聰這才正眼瞧了這個病殃殃的少年,他本以為這只是個偶然救了縣主的士族公子,可望著那雙陰涼的眼睛......
楊元聰心思微動。
李沙棠猛然反應過來,她打量著楊元聰,忽然道:「楊大人是不是很疑惑,明明那般詭異的案子,萬掌柜屋子裡卻只丟一床被單?」
「相信楊大人也找過了,安家村找不到任何可疑人選,這案子丟了一人、死了一人,看起來卻又不是情殺。那麼......這中間,萬老爺子究竟隱瞞了什麼呢?」
楊元聰越聽越驚,他第一次審視起了這個看起來莽撞的少女,覺著她並沒有傳聞中的那般草包。
「殿下有什麼線索?」楊元聰盯著李沙棠。
李沙棠轉著茶盞,笑道:「本殿有條件。」
「不行!」楊元聰下意識道。
私藏宗室人員、違抗聖旨可是大罪,真要被查出來,別說他這頂烏紗帽了,他這條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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