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念什麼咒語,他的意識隨著那個聲音漸漸模糊,只有那個人的聲音清晰地刺入意識之海:「……你一直堅守著自己的職責守在原地,無人侵入皇宮……」
聲音重複了幾遍,他愈發迷糊,最終陷入了一片茫然的泥沼中。
雷忒恩呼出一口氣,對距離最近的一顆古木輕聲說:「快點快點!我只能維持這麼久!」
兩個人影從樹後繞出來,正是棠和克洛德。那排腳印是他們來時刻意留下的,為了做出逃出樹林的假象,他們特意倒著走了一遍,雖然持續不斷的雪花將腳印留下的深坑填補得淺了不少,卻依然能看出軌跡。
雷忒恩輕輕推開後門往裡面看了看,這裡和神殿很近,一路上又有不少遮蔽物,還算安全。
「我去樹林外等你們,記得找兩件衛兵的鎧甲趁機溜出來。」雷忒恩看了看那個陷入迷茫的士兵。
克洛德微微頷首,輕聲說了句「有勞」便邁著長腿走進了後門。
棠立刻追了上去,由於身高問題她的腳步比起克洛德來就短了許多,她只能連趕帶跑勉強跟上他,雷忒恩看著兩個人的身影,忽然自言自語:「忽然有種老父親的傷感……」
尚處在被催眠的狀態下的士兵跟著說:「父親……噢,我的父親……」
棠聽到了他的竊竊私語,她飛速彎腰抓起一把雪砸向雷忒恩,後者沒來得及躲開,冰涼的雪團在他臉上炸開一朵花。
雷忒恩嘆了口氣,用手抹了一把臉,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說:「噢,我想起了隔壁家那個總說我是好人的女孩,那可真是段難忘的回憶。」
士兵:「父親……是……女孩……真難忘……」
雷忒恩:「……對不起,我的催眠水平真是太差了。」
第056章
皇宮守衛的巡邏兵有固定的路線,那些纏繞曲折的線條早已經被他熟記於心,但是令他覺得驚訝又可笑的是,那些路線過了十年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哪怕是王城經歷過幾場浩劫,國王也沒有因此而改變巡邏的路線,不知道該說是太過自信還是太過愚蠢。
宮殿裡的樹木只有常青樹是依舊茂盛的,其他早已凋零,只剩下了枯枝。
這裡的每一個角落他都似曾相識,但是他並沒有停留一眼,只是隱匿於常青樹的陰影中,看著不遠處被鎧甲衛兵包圍的神殿。
「這裡……」棠剛張了張口。
「神殿的後方有一道門。」克洛德扔下一句,微微弓起身子繞到神殿的後方。
白色的長袍和白牆雪地融為一體,又有漫天大雪的掩映,躲避視線是非常容易的事,他們並沒有費多少時間就繞到了神殿後面。
那扇門也是白色的,門上是精緻的浮雕,一道金色的鎖鎖住了兩扇門扉,神殿被完全封閉,裡面一片漆黑。
門前沒有守衛,這扇門似乎並不在士兵的巡邏範圍之內,棠對此十分疑惑:「神殿的守衛是不是太鬆散了?前面巡視得那麼嚴密,這裡卻一個人也沒有。」
克洛德沒有回答,他盯著那把鎖,摩挲著下巴琢磨了一會,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纏起的鐵絲,他對準那把鎖的鎖眼將鐵絲伸了進去。
棠很小聲的、不確定地問:「你很擅長開鎖嗎?」她蹲在旁邊,雙手從屈起的腿彎處環過,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
幾次細微的試探後,靜謐之中響起一聲輕微的「啪嗒」,克洛德收回鐵絲,雙手向兩邊一扯,那把黃金鎖便被打開了,他揚了揚手中的鎖頭,下巴輕輕一抬,一副蔑視的姿態:「華而不實。」話音剛落他便將鎖扔到她的手上,沉甸甸的鎖頭驟然落入了手中,棠的雙手猝不及防地往下墜了點才勉強接住。
克洛德向四周望了望,見沒有人來便輕輕拉開門,側身進入門中,居高臨下地看她:「這種表面精雕細琢實際上一點用處都沒有的鎖和這裡的氣氛太配了。你看,十年前我能夠捅開,十年後依然如此。」
「……他們都不換的嗎?」
「沒必要,因為沒有人會接近這裡。」
棠低聲呢喃:「你不算人嗎?」
「廢話說完了沒?不進來就在冰天雪地里等著。」克洛德給了她一記眼刀,身形消失在門後。
棠弓著身子鑽進那道門縫中,她回身悄悄拉上門,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打開門將那把鎖重新掛在門上卻沒有扣死,偽裝成無人碰過的樣子才關上了門。
視野很暗,走廊里只有幽暗的燭光,兩條直線延伸向一個更加寬闊的廳堂。
靴子踩在堅硬光滑的地上發出了輕而脆的聲響,神殿裡是如此安靜,安靜得連蠟燭燃燒的聲音都聽不見,這種感覺就像走進一座靜寂的墳墓,除了闖入者,到處都是死寂的沉默。
在記憶的深處,也有一條和這個相同的走廊,夢境中的道路總是布滿了荊棘與紛亂的樹枝,兩側金碧輝煌的雕飾也斑駁不堪,然而那終究是夢,現實與回憶重疊之後,呈現在他面前的依舊是與十年前相同的那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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