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空間裡，許知意的呼吸聲和低低的哽咽聲清晰可聞。

顧西洲心疼極了，終於忍不住伸出一隻手，將她的頭靠向自己的肩。

他本只是不想她太累，而許知意卻是加大了動作，直接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緊緊和他相擁，將他埋進了他的肩頭。

顧西洲有些意外她的動作，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雙手抬了許久，才緩緩落到她的背上。

「乖，我在。」他安撫著她。

許知意將他摟得更緊，搖了搖頭，卻是什麼都沒說，只留熱淚浸濕他的衣襟。

許久後，她像是平靜了許多，連呼吸聲都放得和緩。

顧西洲仍舊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幫助她平靜下來。

「西洲。」許知意突然開口，聲音里還帶了幾分嘶啞。

顧西洲的動作卻是驀地頓住，手僵在了空中，離她的背相差十公分，卻不敢上前。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語氣淡淡。可他的心卻已然提緊。

她想說什麼？她會說什麼？

如果她開口的第一句，還是圍繞著越凌寒，他該如何？

回想起自己見酒店看到的那一幕，以及看著她被逼得連槍都拔了出來，那一刻他恨不得直接殺了越凌寒。

可是他不能，因為她在護著他。

他們之間即便發生了矛盾和激烈衝突，但是仍舊有他顧西洲插不進去的領域。

他只打了那混帳幾拳，卻被她制止，她只想離開。

他陪她離開，聽她哭泣，安撫著她。

肩上是她的淚，是她為越凌寒流下的淚，幾乎燙傷了他的肌膚。

而現在，她仍舊要將那柄刀，親手送進他的心臟。

「你說吧。」

顧西洲閉上了眸，等待著她的毒藥與審判。

然後，他感覺到了她似乎起身，原本緊密相擁的兩人，一點點分隔開，車內沒有風，他的胸口卻感覺到了一片涼意。

她在一點點遠離。

顧西洲垂下的手緊攥在了一起，眸仍舊不願意睜開，不願意親眼看到那些殘忍。

而下一刻，唇上卻是驀地一軟。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溫暖又覆了上來，她舔了下他有些乾涸的唇，出聲道：「西洲，我永遠愛你。」

顧西洲怔住了，只覺得心臟在一瞬間被人提起，甚至忘記了跳動。

他睜開眼，對上她紅腫濕潤的眸。

裡面有感動，有深情，有心疼…

唯獨沒有他想像中的，對他的排斥愧疚，以及對越凌寒的眷戀。

「你…」顧西洲有些怔住，想問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然而許知意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破涕而笑。

「傻子。」

她嗔了一聲，重新吻上去。

若直到這一刻，顧西洲還不懂許知意是什麼意思，他便真是個傻子了。

眸中浮現出動容，將那千年不化的寒冰破碎，顧西洲直接摟住了許知意的腰，將她壓向自己。

雖然他在下方，卻始終主導著局勢，讓她避無可避。

許久後，兩人才分開，帶了幾分細微的喘息。

許知意將頭靠在顧西洲的胸口處，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眸子裡浮現出滿足。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她該知足了。

之後再難，她都會陪著他一起攜手走下去。

「姑姑的事交給我吧。」顧西洲出聲，胸腔跟著震動。

許知意在一瞬間坐起身來，看向他，眸光中帶了幾分不解與急切。

似乎是知道許知意想問什麼，顧西洲接著道，「我這邊自有渠道，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姑姑平安接回來。」

聽到他的保證，許知意的眸子又紅了。

姑姑的安危就像是懸在她心頭的巨石，從來不敢放鬆片刻。

而現在，顧西洲的話，終於讓她能夠得到一絲絲喘息了。

「嗯。」她靠上他的肩，道，「我相信你。」

顧西洲輕吻了一下她的發頂，語氣裡帶了幾分憐惜。

「相信我，這一切很快都會過去，我會給你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