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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坐上傳來一聲嘆息:「罷了,你到哀家跟前來。」

葉暮雪抬頭看去,見太后臉色有些發白,心下一驚,急忙過去。

正要給她把脈的時候,忽然被太后制止住:「不必了,哀家心裡有數,還死不了。」

最是病重,多年上位者的氣質卻不減。

若不是還存著一點對先帝的情分,這皇位是否歸趙瑜琉來坐,還是個定數。

「你可恨哀家?」太后忽然問葉暮雪。

葉暮雪搖頭:「再造之恩,豈敢。」

太后輕笑:「你可不會說謊,恨便恨吧。」

她目光拉遠,追憶起陳年往事:「哀家當年樹敵不少,尤其是先皇后那一脈,到現在都還在盯著瑜兒的位置。前些時日聽聞你們遇難,哀家查出就是他們的手筆。哀家這一輩子沒求過人,萬事都費盡心機、不擇手段也要達成。但這一次哀家求你,護好瑜兒。」

葉暮雪指尖泛著涼意,「陛下福澤安康,不用兒臣護著也能安然的,母后不用擔心。再者,母后即使不說,兒臣也會盡心輔佐陛下。」

「倒是,你們自小一起長大,是哀家多慮。」太后長嘆了一口氣,忽地抓住葉暮雪的手,「哀家還有一求。」

她俯身上前,細細聽去,指尖泛起的涼意越來越甚。

葉暮雪從太后寢宮出後之後,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月色已經高升,眉目間的血跡也早就乾涸。

血痕順著眉眼蜿蜒,有點丑。

葉暮雪怔怔看著手心的藥,不知往哪兒走,憑藉著自己的潛意識往自己寢宮走去。

殺了雲易嗎?

就因為他有可能是先皇后的遺腹子。

萬一不是呢,僅僅只是太后的猜測,就要她動手殺人嗎?

她從沒有親手殺過人,而這第一個,竟是被要求是雲易。

死裡逃生一回,她都只是處置了安柔羽,沒有多為難雲易……

「阿暮,在想什麼呢?」

殿內沒有伺候的下人,葉暮雪推門進來,就被雲易這一聲給嚇住。

「你怎麼會在這裡!」

葉暮雪驚魂未定,收起手裡的藥。

「本少想你。」

黑暗之中,雲易的眸子仿佛閃著星光,他朝葉暮雪走過去,徑直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不過片刻,雲易忽然頓住,往她手心瞧去。

葉暮雪手指蜷縮起來,太過緊張,她壓根就沒想過反抗,任由雲易拉起她的手。

「你手怎麼這麼涼?」說著,又拉著葉暮雪進屋,自顧自道,「你這殿內根本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可有準備好的衣裳?我知道從前待你不好,好歹沒有這樣苛刻你吧,你……」

雲易轉身,發現葉暮雪竟滿臉是淚。

「怎麼了?」他抬手抹去,越擦越多。

溫熱的指腹在她臉上拂過,她恍然想起那年第一次見到雲易的模樣。

把她從水裡救出,然後被他的披風包裹,里里外外都是他的氣息。

而後覆水難收,終是一場錯誤的風花雪月。

葉暮雪揮落他的手,自己擦乾臉上的淚,聲音慢慢恢復冷靜:「少主請回吧,深夜進入後宮,是大罪。」

「我能進來,當然有法子出去。」雲易見狀,沒有再勉強她,「本想帶你出去,竟不想見你這般落魄。」

葉暮雪冷下聲音:「雲少主,本宮最落魄的時候,可不是現在!」

「阿暮這是承認了?」

「出去!」

她抬頭喝道,露出眉眼處的傷痕。

雲易忽然伸手桎梏住她的雙肩,黑眸沉沉盯著她。

「你受傷了?」

葉暮雪側身拂開他,「不用你管。」

「你他娘出息了是吧!」他沉聲一喝,別說葉暮雪,自己也愣住了。

可又拉不下臉,依然冷聲低喝:「受傷了也不吭一聲,誰教你的!葉暮雪,你不會疼嗎?你一個姑娘家,臉上落了傷疤怎麼辦,本少是不會嫌棄你,你自己以後後悔來得及嗎?」

他語無倫次道,一半是被氣得,一半是心疼。

「只昨天,你同我說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愛惜,還有誰愛。那你自己呢?!」

冰涼的指尖鬆了又緊,葉暮雪沒有對上雲易的眸子。削薄的身影,在灑進來的月光中更顯嬌小。

「殿內有藥。」葉暮雪往內殿走去,輕車熟路找到位置。她指著一堆上好的淡聲下了逐客令,「本宮傷勢如何,我心裡有數,少主可以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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