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條手臂飛快從被子中伸出,跨越半張床,精準摸到了被壓在枕頭下的手機,手一滑,炸彈似的鬧鈴聲被掐斷又原封不動塞了回去。隨即縮回被子裡,纏上了被窩裡另一具溫熱的身體。
「……萬山朗?」裴行川迷迷糊糊睜眼,不滿道:「你是不是又關我鬧鐘?」
雖然這關鬧鐘的技術練得愈發爐火純青,但禁不住他這段時間覺淺夢多,旁邊人一動就醒了。某萬姓藝人恃寵而驕,埋著腦袋不知是裝死還是裝睡。
今天的拍攝場地較遠,助理囑咐著要早些出門。裴行川摸出手機眯眼看了眼時間,撐著床要起身,不料被腰上那條胳膊束在被窩動彈不得。
中央空調開了一夜還在嗡嗡運轉中,感受到身後男人灼熱的體溫,裴行川一下子清醒了。
「……鬆開。」他上手扯腰上的胳膊,無意牽動到酸脹的肌肉,疼得他臉色一僵,無奈道:「你睡你的抱我幹什麼,鬆開啊。」
男人像是方才轉醒,看向懷裡轉過身瞪著自己的人,聲音低啞道:「你這幾天不精神不太好,進度遠超計劃,跟導演請假休息一天也沒什麼的。」
裴行川沒好氣地戳他額角,拉開距離,「精神不好是我睡太晚。」
「我是一個二十好幾的正常成年男性,跟了你,不管飽?」可能人半夢半醒時本性暴露,格外沒臉沒皮,萬山朗說:「沒這道理。再說了,咱不能光吃軟飯,該硬還得硬。」
「滾。」
屋裡沒開燈,聊勝於無的晦暗光線勾勒出男人流暢的輪廓。驀然想起前幾日網上瘋傳的這人被偷拍跟女星約會的緋聞,裴行川拍拍他的臉,磨牙冷笑道:「直男?我看是怎麼樣都會發\情的野狗。」
咫尺距離,熾熱鼻息交錯,裴行川話音剛落,被窩的溫度仿似陡然升了好幾度。驀地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他倏地瞪大眼睛,見鬼了似的猛然掙出懷抱往後縮,腰也不疼了,腿也靈光了,直接滾出被窩光腳站在了地上:
「你是真有病。」
「我聽你的。」看他扯過衣服飛快披上,萬山朗無奈起身,被子滑落,露出精壯的上半身。
「你下午才開工,可我今早還有戲。」裴行川的聲音漸遠,鑽進衣帽間隨便扯了襯衣褲子,片刻後,套好一轉身,就見男人倚在衣帽間門框上,面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裴行川面無表情地視線下移,又面無表情地移了回去,「穿條褲子吧。」
「這部戲高強度拍了四個多月,你真要無縫銜接綜藝?還是戀綜?」萬山朗從衣櫃裡扯了件睡袍套上,「沒必要這麼拼。」
「我不拼怎麼掙錢?」裴行川不知道他抽什麼風,錯開身走出衣帽間。衛生間嘩嘩的水聲停了,他抹去臉上的水珠,抬頭時,又從鏡子裡看到了陰魂不散的某人。不解道:「你今天怎麼了?沒戲就去睡覺啊。」
萬山朗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攥緊,似乎有點緊張。答非所問道:「咱們這樣多少年了。」
裴行川急著出門,頭也不回,「我不是說了不收你利息嗎。走了。」
「……」
萬山朗嘴角的笑僵住了,還沒來得及沒接上裴行川的腦迴路,對方說完又一陣風似的捲走了,鐵了心要競爭勞模。
等回過神來,他追出去,「晚上早點回來,我有事跟你說——」
話音未盡,門便關上了。萬山朗盯著空無一人的玄關磨牙,手裡的絲絨盒子被拋起又接住。他打開瞅了眼,心情頗好,「這點兒利息算什麼。」
*
傍晚,化妝間裡氣氛安靜到壓抑。
裴行川沉默地盯著手機里萬山朗半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W:你什麼時候收工啊】
【W:我訂了餐廳,一會兒來片場接你】
【W:談談解除合約的事情,我不想繼續這種關係了】
【W:收工後同你面談,等我!】
就說萬山朗今天早上怎麼怪怪的,原來是想跑路了。
不用想也知道,終於能還完錢,擺脫自己這個討厭的gay,他都定好酒席準備慶祝了。
裴行川將手機隨手扔在化妝檯上,蹙眉按了按鼻樑,心中憋悶著一口氣。
高中時他們當了三年的同桌,卻因為性格原因總是起摩擦,在萬山朗這個恐同直男無意得知裴行川是同性戀後,他們的關係一度惡化。
後來將近高考之際,萬山朗家裡出了事,富家少爺一下子跌落雲端,成了東躲西藏人人喊打的喪家犬。
自那之後,裴行川旁邊的位置就空下來了。他自然樂得看萬山朗的笑話,還專門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去看。原本好心想接濟一下,結果這破落戶直接給冷聲拒絕了。
可沒過多久,男生走投無路,又主動找到了自己。裴行川氣不過,看他如今這副狼狽的死樣,惡向膽邊生,隨口道:「好啊,那你跟我在一起吧。」
至今,六年過去了,裴行川仍忘不了當初那張青澀臉龐上露出的驚恐,和自己故意噁心到了死對頭的快意。
只是沒想到,這個段糊裡糊塗的關係竟然保持了這麼多年。就在裴行川以為真的會一直這麼過下去時,前不久,萬山朗被狗仔拍到和緋聞女友約會。
裴行川不願主動問,等著他自己來講怎麼回事,結果這是要直接跟自己說拜拜??
那人似乎真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發完消息沒一會兒又打了電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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