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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大樓外,過往車輛川流不息,萬山朗聽到關門聲後睜開了眼,躺在床上直勾勾盯著天花板上流動的光影,感覺自己在做夢。

還是噩夢。

萬山朗都不敢想,去年一年要是自己一點錢都沒掙,那倒貼的錢估計都是裴行川幫他交的!

他使勁掐了自己一把,非常疼。

「這是什麼高端的噩夢,怎麼還能感覺到疼啊……」

他自欺欺人地強制閉上眼睛,幾秒後,又「唰!」地睜眼,炯炯有神盯向房門,「裴行川去哪兒了?」

趿拉著拖鞋下床,腦震盪的後遺症,萬山朗起身時一陣頭暈目眩。現在正值夏末,推開房門,外面的熱氣爭先恐後撲了上來,與病房裡的冷氣涇渭分明。他一眼看見裴行川戴著口罩坐在走廊的空床上,手裡翻著本A4紙大小的白皮書。

聽到開門聲,裴行川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手頭上的事情。

「……已經很晚了,你去開個酒店?」走廊的中央空調不給力,床也沒有被褥沒有遮擋。看到他直接躲這外面來了,萬山朗感覺有些彆扭。

「不勞你費心。」裴行川頭也不抬。

「那我去讓護士加張床。」萬山朗抬腳朝護士站走去,被身後的人叫住了,「我問了,不能加。」

萬山朗身形頓住,又聽見裴行川說:「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青年的聲音乾淨清透,很有辨識度,比記憶里的要沉穩不少。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萬山朗從中聽出了幾分賭氣的意味。

萬山朗轉身看向裴行川,眼神複雜,「你為什麼非要留下來呢?我助理在不是一樣的嘛。」

「……」裴行川沉默了一會兒,說:「做給媒體看,展示一下我為數不多的善良。」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萬山朗怔了一瞬,點了點頭,說不出是如釋重負還是怎的,心中那種別樣的情緒淡了些。

雖說現在身份尷尬,可怎麼說都是人家一直幫自己,還讓人家睡走廊……有些不像話。

「都是男的,有什麼不能一起睡的。」他撓撓頭,尷尬地發出邀請,「反正那床也不算小,湊合擠擠?」

「不要。」裴行川果斷拒絕。

萬山朗微怔,「為什麼?」

「你讓我走我就走,讓我留我就留?」裴行川瞪他,「萬山朗,你好大的臉。」

「?不是??」萬山朗攤手,有些錯愕,「大哥??我一直男,一覺醒來告訴我家裡破產了,我還給別的男人當情人。我覺得我心理素質已經很好啦,你總得給我點接受的時間吧。」

兩相對視,裴行川後知後覺自己一時脾氣上頭,只想把人留住,完全沒顧及他能不能接受。

醫院十二點多還算不上安靜,隔壁病房的病人剛全麻手術完,哭鬧說話聲關上門都關不住。

他訕訕別過臉,「給你時間。你去睡吧。」

萬山朗嘖道:「你在這裡我良心不安,睡不著。」說著,看裴行川又要去拿書,他搶上前一把拿過,推著他,「不是吧,二十多歲了還得學習?我的未來夢碎的不是一星半點兒。走走走,這個點兒了還學什麼學。」

「……那是劇本。」

醫院條件就擺在哪兒,裴行川和衣躺在另外半張床上,聽著身後的人翻來覆去。過了好一會兒,黑暗中,忽然聽到萬山朗壓低聲音:「裴行川,你睡了嗎?」

「沒。」

「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嗯。」

「趙小小說我就剛上大學那一年多拍了兩部電影,大爆拿獎了。之後就再沒動靜。今年才出來拍了這部戲。」萬山朗糾結了一會兒,措辭該怎麼問,「那我之前這麼多年都在幹什麼?為什麼不掙錢呢。」

「不清楚。」

「怎麼會不清楚?」萬山朗急了,「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話音落幕後,好半天裴行川才開口:「學校要求頭兩年在校期間不許去拍戲,你去拍了。後面能拍時,你說要完成學業。再往後幾年運氣不太好,你接下的戲不是劇組解散了,就是空出大半年檔期等導演選角。結果搭戲演員出事,剛開拍就斃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裴行川想了想,又補充道:「中間還有兩年你說要進修,七年不就這麼過去了嗎。」

「……」

萬山朗慢慢地躺了回去,「哇偶。好豐富又好貧瘠的七年誒。」

「不過你也不是完全消失在大眾視野中。熱搜還是有的。」裴行川說:「去年我被造謠說霸凌新人,你幫我說話了。」

聽到自己主動幫他,萬山朗的表情有些微妙,謹慎地問道:「所以,謠言被解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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