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熬夜,挺好挺好。」
萬山朗關節叩了兩下門,推開條縫,裡面外面都沒燈,兩眼一抹黑地對著漆黑的房間說:「我帶了夜宵,起來吃點唄。」
悄悄觀察著屋裡的動靜,可這次,等了半晌也沒見裴行川給出一點反應,萬山朗懸了一天的心到底還是死了,隱隱感覺今天這事不會輕易了結。
「我知道你沒睡。」
「沉默,就是成年人的拒絕。」
「……」
萬山朗關上門,摸黑去開了客廳的燈,將打包袋放在案板上。緊趕慢趕回來,保溫袋裡的食物應該還熱著。萬山朗心不在焉地拆開,試了試溫度,還有些燙手。
他不死心地又去開了臥室門,探進個腦袋,「真的不吃嘛?我買了好多種,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十秒鐘後,他縮了回去,「好吧,成年人的世界真冷漠。」
剩下的保溫袋沒拆,萬山朗也沒胃口,在工作群里問誰還醒著,投餵了其他人。去洗手間洗漱完,他躡手躡腳地鑽進房間,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裴行川語氣平平的聲音,「被子曬了三天,已經完全乾了。你晚上睡那邊去。」
萬山朗一呆,「為什麼?我要睡這裡!」
話音剛落,頂上的燈唰地亮了,裴行川說:「你想睡這裡,那我去那邊睡。」
「別啊……」萬山朗餘光注意到書桌上放著一隻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正是裴行川來時背的那隻。桌上放的劇本、平板、眼鏡都不見了蹤影。
萬山朗愣住了,「你…你收拾好東西了,你要走嘛?」
「嗯。」
冰冷的一個字,叫萬山朗瞬間凍成了冰雕,腦中閃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我做得太過火讓他感到不舒服了嗎?
之前方舟說錯話,裴行川感到被冒犯後,無論如何都不願再跟他往來。
萬山朗不是不知道裴行川邊界感很重,但看到裴行川明目張胆對自己的不同,總忍不住竊喜,圈地似的得寸進尺,忍不住想占有更多。
這段時間,他一直暗地裡試探裴行川的底線,然後發現,他對自己似乎沒有底線。於是越發肆無忌憚。
翹上天的尾巴啪嗒墜地,萬山朗有點接受不了這種落差,看到裴行川自顧自披衣服,忍不住有點委屈,「因為今天早上的事?」
「我有我的工作。不可能在這裡等你一起走。」裴行川拿起自己的包,「況且…本來就是要分開的,何必非要同走這一段路。」
萬山朗不發一言,在裴行川擦肩而過要出去時,抬手攔下了他,「我過去。時間不早了,你明早幾點的車?我去送你。」
裴行川心裡亂糟糟的,直接拒絕了,「不用,我自己聯繫了司機。」
「好……」
裴行川無動於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門隨之關上。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手將包哐當丟在桌上,慢吞吞脫了還沒焐熱的外套,滾進了已經涼透的被窩。
身後沒人暖被窩,靜悄悄的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心跳聲,裴行川默默地想,習慣真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現在的相處,幾乎跟從前沒差,可是又沒有個明確的關係做支撐。
患得患失的感覺太折磨人了,萬山朗這直男沒個自覺,只以為是小孩子光屁股一起玩泥巴和尿的交情。當斷則斷,裴行川不想給自己留任何幻想。
要趕明天一早的車,裴行川強制自己閉上眼睛不去胡思亂想。
儘管如此,在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走動時,裴行川還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腦子裡溜出別的念頭:這麼晚了,他還在幹什麼呢。
就走神這麼幾秒,也沒聽清那腳步聲是朝著哪裡去了。只聽見臥室門嘩一聲被推開,萬山朗只穿了套單薄的睡衣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形把客廳照進來的光遮住了七七八八。
「被子濕了。」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安靜站在那裡,像是在等候安排,或是發落。
「??」
裴行川猛地起身看向他,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被子還是他傍晚親自收回來的,這兩天難得的好天氣,棉花曬得暖和蓬鬆,一點潮氣都沒有,怎麼會是濕的。
裴行川下床,衣服都沒披一件,穿上拖鞋就往那個臥室走,萬山朗跟在後面,看他伸手摸被褥,棉花被子很能吸水,被淋了水,又濕了個徹底,手提著都沉了許多。
「誰幹的?!」裴行川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他,「你做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又把水打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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