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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香饼孟宛怡三两口入了肚,她这才想起将自己带来的糕点递给顾清柔,“贵香楼里的桂花糕和九层酥,我特意买了些让你尝尝。”
顾清柔眼底蓄着一抹触动,“你身子不适,就不要为我到处奔波了。”
“清柔姐姐,我已经好了。”孟宛怡宽慰她,“自打我醒来,汤药就一直没断过,身体调理得还算不错。”
顾清柔轻抿着唇点头,看她气色尚可,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听闻萧小姐最终选了你与她成亲?”
提及萧瑾,孟宛怡白嫩的脸颊漾出一抹绯色。她颔首,轻应了声,“嗯。”
“可是,她不喜欢我。”
三分诧异散去,顾清柔倾身,目光温和在孟宛怡身上,“此话怎讲?”
孟宛怡眼睫低垂,苦涩蓄在她淡薄的唇间,“她此番行径······不过是在气阿姐罢了。”
“我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默了片刻,顾清柔手轻抚孟宛怡的头,“不管怎样,这终归是个好的开始。我相信日久见人心,萧姑娘迟早能明白你的心思的。”
会吗?
孟宛怡不敢奢望。
但能留萧瑾在身边保护着她,已然是孟宛怡重生后收到的最大的馈赠。
咣当一声。
厅堂处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响,孟宛怡眸光一颤,问:“你爹还在酗酒?”
顾清柔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干涩的笑容在她唇角边扯开,“戒不掉了,他现在不是去赌就是酗酒,总之兜里不能有剩余的银两。”
孟宛怡轻吐气。上一世顾清柔被她父亲卖作他人妇的遭遇再次回荡在眼前,她握紧顾清柔的手,嘱咐,“无论家里发生什么变故,清柔姐姐一定要知会我,我会帮你的。”
顾清柔不以为意,能有什么变故呢?
家徒四壁,她父亲终日浑浑噩噩地过活,无非就是生活得更拮据些,这些她倒是都能忍受。
“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顾及好你的身子最紧要。”顾清柔像往常一般轻勾孟宛怡鼻子,她手指落下的刹那,房门忽然被人粗鲁地撞开。
她们吓得肩头一凛,目光往房门处飘去。
江妙玲一袭淡绿色襦裙立在门口,眸光冰冷地盯着孟宛怡,“你知不知道你已与瑾儿订了亲事?”
方才江妙玲陪同她堂弟甫一踏入院内,便听闻偏房内的低语声。琉璃正守在门外,她对孟府的婢女还算了解,尤其是孟家两姐妹的,江妙玲更是了如指掌。
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她疾步踏过去,透过半开的门窗望见里面的两位举止亲昵的女子,顿时气血上涌。
她原想孟宛怡弱不胜衣,定然没有她嫡姐那般狼子野心,谁知却是个闷坏的人。
江妙玲的目光被桌上那两包糕点吸引,萧瑾舍不得要的东西,孟宛怡竟然转身送与其他女子。
当真是可恶至极。
忍无可忍,江妙玲一脚便踹开了房门,“捉、奸”在场,她料想孟宛怡也无话可说。
江妙玲沉沉呼吸,视线又挪到顾清柔身上,粗略打量一番,掩去眸底一瞬的惊艳,冷冷质问:“还有这位姑娘,面对有妻之女,难道不知避嫌吗?”
顾清柔神情一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纵使家道中落,但教养良好的顾清柔还未曾有过与人势如水火的经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她。
只晕红着一张脸,怒视着居高临下的江妙玲。
堂弟江亦轩见状,忙拽着江妙玲的衣袖劝道:“姐,何顾动这般大的气?我们今日前来是来讨债的,你怎无端撞开女子闺房的房门?多少有些于理不合。”
“你懂什么?”江妙玲将他呵斥一声,“你自去讨要你的债,我这儿有要事要处理。”
见劝说无用,江亦轩干脆甩袖离开。
顾清柔见他往厅堂走,回过神,问:“你们是何人?为何私闯门宅?”
“我们是顾易本的债主,今日是来催债的。”江妙玲如实相告,话锋一转,冷语冰人,“不巧竟撞见孟小姐见异思迁,另结新欢。”
江妙玲冷笑,“我当真替瑾儿不值。”
孟宛怡受不得她这般揶揄,起身解释,“江小姐,你误会了。她是清柔姐姐,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江妙玲讥笑,丝毫不理会她苍白无力的解释。
方才那女子用手指亲昵勾她鼻子时,孟宛怡分明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她可从未见孟莹如此温柔地对待孟宛怡。
亲姐妹尚且不会如此亲昵,让她如何相信眼前这两位没有亲缘关系之人?
难道真如孟宛怡解释的那般,只是姐妹间的亲近?
她们的解释,江妙玲狐疑。
左右为难之际,孟宛怡就听见顾易本踉踉跄跄地跪地求饶声,“江公子,求你再宽恕我几日。”
“我已经不知宽恕你多少日了,怎么?你是打算过了新年再还我不成?”男子毫不退让。
顾清柔见她爹毫无尊严地跪在年轻小伙跟前,怒其不争,跑过去搀扶他,“爹,您先起来。您到底欠他们多少债?”
“若是细算下来,把你卖了都不够还债!”江妙玲见顾清柔单薄的身体跪倒在地,心生怜悯。但不消片刻的功夫,她便恢复镇定,话说得有些不堪入耳。
顾清柔听闻,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立刻晕红了眼眶。
孟宛怡不忍见顾清柔独自面对,挤在几人之间,压低嗓音问:“江小姐可有欠条?可否容我过目?”
“那是自然。”
孟宛怡接过欠条,顿然大吃一惊,“五千两银子?这么多?”
她和娘亲每年能拿到手的生活开支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这一万两属实有些触目惊心。
顾清柔神情一震,终于明白面前女子所言非虚。
即便将她卖了,也不及五千两。
场面一时陷入窘境,孟宛怡心知江妙玲对她有误解,但如此紧要关头,她不得不挺身而出。
上一世顾清柔的悲惨遭遇,犹如一记警钟敲在耳畔,孟宛怡心生惶恐。
她近乎乞求的口吻说道:“江小姐能否再宽限几日?”
江妙玲眼神似刀子一般锋利,眼尾上扬,神情里诡谲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好啊,你去找瑾儿求情。”
“她若同意,一切都好办。”
第6章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从贵香楼的二楼往下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衣,粽子一样系得结实。
孟宛怡视线从人群中挪开,端起再次蓄满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萧瑾见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美眸微眯,问:“今日你约我来,只是为了陪你饮茶?”
“也不全是。”凉风透过窗子席卷进来,孟宛怡面色微红,红唇轻咬,“我倒是有一事有求于你。”
“说来听听。”萧瑾胳膊肘抵在桌上,掌心托着下颌,端正的眼神注视着她。
孟宛怡一对柳叶眉入鬓,凤眼含春,尖尖的下颌微拢在白绒领内,娇俏可人。
从前萧瑾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端详过孟宛怡,即便是在上一世,也未曾有过机会。她一门心思地投注在孟莹的身上,即便冷若冰霜的性格不招人喜欢,但为了孟莹,萧瑾已然竭尽全力在改变自己。
却仍旧落了个不解风情的埋怨。
如今仔细回想,孟莹不喜的岂止是她身上的某一点?
是她这个人。
萧瑾至今都疑惑,既然孟莹对她毫无感情,为何还要装出一副温情脉脉的姿态来?
她图的是什么呢?
如今一朝重生,萧瑾总要理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她无需再跳入孟家这个火坑,但无奈萧家乃将门之家,素来重承诺。
她爷爷为感恩当年孟莹爷爷的救命之恩,承诺与孟家结亲,让萧家儿女护孟家周全。
却不知,如此竟葬送了萧府一家老小的性命。
满门抄斩。
萧瑾此刻回想起来,仍觉不寒而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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