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應是這個世界上最柔軟的呼喚,有時候又會化作最鋒利的刀,反手扎進心裡時,會格外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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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颱風季漫長又悶熱。副熱帶高壓帶來的蒸熱暑氣終於被連綿的暴雨削減一些。
許是陳秋池蒼白的臉太過嚇人,被隊長江離趕出辦公室,要求她回家休息。
從地鐵站出來,陳秋池撐開雨傘,悄然湧入人群中。
她身形高挑,在烏雲壓頂的颱風天裡黑衣裹身,黑傘遮頂,明明周邊有翠亮的樹,走動的人,可過分纖細的她,走在朦朧的雨霧中就像遺落於這天地畫布中的一道孤墨,若是被雨打濕,就會迅速暈染,變淡,而後消失。
不多時,這道孤墨轉入一處幼兒園外。
雨滴順著鐵柵欄不停往下墜,漂亮的攀爬架上空無一人,教室里奶聲奶氣的喊聲也被雨聲吃去了一大半。
若是晴天,這裡定然奔跑著人世間最美好最純粹的笑臉。若是放學時刻,一個個圓溜可愛的小奶糰子們會排著隊走出來,急不可耐地撲進最暖的懷抱。
這時有個老師從教室里走出來,被矗立在園外一動不動的黑影嚇了一跳,她遲疑了一會拿起手機打電話。
陳秋池垂下眸,轉身再次消失在雨霧中。
依舊是空蕩蕩的家,空蕩蕩的房間,空蕩蕩的冰箱,以及空蕩蕩的心。
踏進家的那一刻,所有力氣如洪水般迅速消退,陳秋池幾步一晃倒在了沙發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睜眼已是半夜。這才發現茶几上端端正正放著一份文件和一隻黑筆。
黑筆的蓋子已經貼心地拔了下來,只要她伸出手,握緊它,寫下總共二十二筆的三個字,一切便一筆勾銷,成為歷史,沒人會再願意提及。
可如果人人都學會掩蓋,學會忘記,這個世界還能留下什麼?
陳秋池眨了眨眼,伸出手,把文件拿起來,輕輕一撕,一道裂痕再次把上面的「離婚」二字分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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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月華的母親趙芳桂舉著一張白紙跪在了濱海分局門
口。
頭天晚上暴雨帶來的積水還沒退去,這個瘦瘦高高的老太太就這麼跪在水裡。
她枯草一樣的手指緊緊攥著那張白紙,紙上鮮艷碩大的「冤」字,像巨大的巴掌狠狠打在濱海分局所有人的臉上。
她像一尊雕塑,死死跪在這裡。任憑誰來,也不起身。和善的也語氣罷,命令的語氣也罷,她一不願意走進去喝杯熱茶,二不願好好說話用合法的流程解決問題。
如果逼得急了,她便捂著胸口說自己有心臟病,誰惹她她就發病給對方看。
一時間很多人圍觀過來。如此少見的光天化日之下的喊冤場景,總能挑起人們敏感的神經,手機紛紛登場,對著成排的警察和喊冤的老人可著勁地拍。
「我要見我兒子方月華!」
「我兒子肯定是冤枉的。他從小就很聽話,從不會主動惹事,我不信他會殺人!」
「警察抓錯人了,他們不應該抓我兒子!」
「當初李重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我兒子勾引了!那麼多比李重條件好的女的要嫁我兒子,我兒子都看不上,非要娶她。娶了她以後我兒子就開始倒大霉,工廠倒閉了,房和車都賠了,現在還被抓起來!」
「我讓她給我生個孫子,她死活不肯生。現在好了,方家要斷後了!」
「所有人都說我兒子是殺人犯,是大惡人,只有我不信!警察同志,你們要好好查查李重!肯定是李重,是她故意的陷害我兒子的!」
老太太一口黔北口音,哭著喊著要裡頭的人放人。
「你兒子直播殺人,所有人都看到了啊!哪有什麼冤?」
「對啊對啊!我們都看到了!要哭也該是人家李重的媽哭,你是殺人犯的媽,你有什麼好哭的!」
「你們這些人怎麼沒有同情心?哪個媽不心疼孩子?就算兒子是殺人犯又如何,當媽的要是不能接受,誰能接受?」
「兒子成了殺人犯,肯定是這個媽沒當好!她怎麼有臉過來喊冤!」
「關鍵時候爹怎麼隱身了?!」
……
一時間連圍觀的人也吵作一團。
殺人犯!不配做媽!死變態!吊死他!
一個個驚悚可怖的字眼插進趙芳桂的心裡,她如乾癟饅頭的臉不停哆嗦,突然身體往後一撅,直挺挺地倒在了積水中,瞬時鼻腔被水堵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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