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紅一咬牙，疼點算什麼，能削除副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她當時不知道，這會是她跌進深淵的起點。

……

提前算好了日子，那天晚上十一點，楊少剛來到汪海紅家。

屋子裡十分昏暗，汪海紅按照楊少剛要求的，早早就點好了蠟燭，將床圍住。

楊少剛走到床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手帕和一個小玻璃罐子，輕輕地放在旁邊的凳子上。

打開蓋子，玻璃罐里濃厚的草藥味撲面而來，再攤開手帕，上面是一些極其細小的紅色寶石顆粒。

燭光搖曳，汪海紅越來越緊張，她慢慢平躺到床上，翻開衣服露出肚子，像是一條待宰的鯉魚。

「小紅啊，你……想好了嗎？」

汪海紅的手微微發抖，卻點了點頭：「楊叔，我準備好了。」

楊少剛下定決心般，拿起一根細長的，用火燒過的銀針，深吸一口氣，緩緩刺入汪海紅的皮膚。

汪海紅咬緊牙關，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針尖在皮下輕輕挑開一個小口，隨後，楊少剛用鑷子夾起一顆細小的寶石，輕輕推入皮下。

汪海紅緊緊地抓住衣服，衣角已經被撕扯得不成形狀。

鮮血順著傷口滲出，楊少剛立刻用小勺剜出一點草藥，塗抹在傷口處。

抹過藥膏，傷口蒙上了一絲涼意，果然沒那麼疼了，血也瞬間止住。

楊少剛可能是想著長痛不如短痛，於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如此過程重複了十多次，就在汪海紅再也承受不來的時候，終於結束了。

汪海紅的肚子上，多了許多小紅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許多紅色的痦子，被光照到還會隱隱約約盈盈閃光，美麗又詭異。

這還不算完，還要用一種有著特殊香味的藥汁把這些傷口每天擦拭兩遍，據說可以幫助加倍吸收寶石的能量，也加倍削減探寶的副作用。

剛開始，汪海紅確實覺得頭暈的副作用減輕許多，而且身上總是有著隱隱的香氣，感覺還不錯。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沒完沒了頭暈目眩的感覺又回來了。

楊少剛如法炮製，再次翻開那些傷口，放進去一些新的紅色寶石顆粒。

如此幾次過後，汪海紅肚子上的那些小痦子都被撐到了綠豆粒大小，每個傷口裡面都滿滿當當地塞著數不清的紅色寶石顆粒，像是一隻只……被塞滿了血紅色沙子的眼睛。

肚子上的傷口總是鑽心的疼，剛好沒多久就要開啟新一輪的折磨，漸漸的，汪海紅像是產生了抗體一樣，塗抹藥膏藥汁也無濟於事了，只能咬牙硬抗。

探寶的能力倒是提升了，但是副作用為什麼愈演愈烈？

這種周而復始的痛苦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汪海紅有點後悔，有點想逃。

現在爸爸死了，很多和這個能力有關的細節無從得知，會不會是他們忽略了什麼，弄錯了什麼？

更何況，爸爸原本也不想讓她開啟這個能力的不是嗎？

現在想退出，應該可以吧。

這種想法，在遇到李光浩之後，達到了頂峰。

汪海紅暗自決定，先從楊叔那裡取回點錢，同時透露一點自己想要退出的信號，讓楊叔有點心理準備。

她平時沒有多少需要花錢的地方，所以楊叔只按月給她一些基本的生活費，按照汪父當時的分配比例，應該分給她的那部分都由楊叔暫時保管。

據說把錢放在楊叔那裡，錢也能生錢呢。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楊少剛用詞委婉，卻態度堅定地否決了她想要退出的念頭。

「小紅啊，你是不是缺錢花了？現在你越來越大了，需要錢的地方肯定越來越多，是楊叔忽略了，明天……不，後天，叔再多給你送些錢去，行不？」

汪海紅囁嚅著：「不是錢的事兒，叔，這活兒，我……我幹不了了。」

「幹不了了？那你還能幹什麼？」楊少剛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你沒上過幾天學，農活也不會幹，你都十六了，你還能幹什麼？還是說打算一輩子躺在家裡？」

汪海紅焦急地說：「當然不是！我，我可以和大伙兒學，可以從幫忙開始，我……」

「大伙兒？誰？」楊少剛樂了，「咱們村除了我還有誰願意理你？」

汪海紅不說話了。

是的，她什麼都不會做。

村裡的人，還都討厭她。

除了……眼前的李光浩。

聽完這些，李光浩呆愣了許久。

汪海紅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是不是嫌棄她了？害怕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