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並沒有反鎖,他輕輕一扭就打開了那道門。
屋子沉浸在黑夜中,月光透過紗窗柔和的落在陽台上如同鋪上一層柔軟的紗幕。裕里坐在陽台邊裹著格紋薄毯,她正在擦拭筆記本沾染上的血漬,腿邊堆滿了紙團。
那是偵探社的人送她的禮物,她很喜歡這台電腦,只要一有空就會使用它。
夜風拂動窗簾,她抬頭警惕地望去,看清來人後,她微微鬆了口氣。
甚爾在她身前蹲下,那隻手想要觸碰她的傷口,抖了幾次,都沒有敢碰。
一層又一層的醫用繃帶,纏緊了女兒的脖頸,在頸後打了細緻的蝴蝶結,一絲血的艷色從繃帶內滲出,如同冬日裡綻放的紅梅。
「對不起,裕里」
甚爾的聲音有些哽咽,低著的頭,始終不敢直視裕里的眼睛。
道歉,是他學會直面問題的第一種方法。
「我讓你失望了,沒把你保護好,但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他捧住裕里的手,吻輕柔的落在她手背,如星子般細碎,帶著濕潤的淚水,熱得讓人心疼。
「相信我,裕里,依賴我沒錯,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我愛你,裕里。」
她深知甚爾容易悲觀,一旦家人受到傷害,他就會被自責的情緒淹沒崩潰。
她的臉確實痛的厲害,尤其是靠近嘴邊的位置。
她遮住甚爾哭泣不止的眼眸。
「別哭了,甚爾,求你。」
可奇怪的是,目睹甚爾因焦慮而瀕臨崩潰的狀態,她竟然感到一絲幸福,就連疼痛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她明白了,她是以愛為食的怪物。
她慢慢說:「甚爾,你知道我為什麼重視親情嗎?因為沒擁有過。我恐懼著,一切以爭吵,暴力來達成目的人,同樣也恐懼著男人。親情到底是什麼?我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結論:這是一種絕妙到無論如何都不會大打出手的關係,你的暴力對準的是敵人而不是家人,你對我永遠信賴,哪怕我叫你去死你也會毫不猶豫的遵從,這是比愛更偉大的情感。你能做到,所以,我愛你,甚爾。」
第28章 野山椒牛百葉
「甚爾,禪院直哉說我會成為他的妻子,這是怎麼回事?」她還是更想弄清楚這件事。
甚爾眼睫顫抖了下,他快速否認:「別信他,那該死的畜生,我遲早會殺了他。」
禪院家比她想像中的麻煩。
裕里得想辦法把這些人一勞永逸的解決掉。
......
傷口癒合後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疤,蔓延至嘴邊。
甚爾看到,心中的殺意愈發濃烈。
他只是儘量不去想那道疤,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所謂。男人和女人處理這些事情的方式不同,特別是臉上留下了疤痕,他擔心裕里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未被表達的情緒永遠不會消失,它們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會以更醜陋的方式爆發出來。
家人都在為彼此著想,體諒著彼此,那些糟糕醜惡的情緒,爆發的矛頭也不應對準家人。
裕里卻說:「我身上的這道疤痕,是不是讓我更像你了。」
不對,裕里錯了。
「真的,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用那種醜陋的方式去證明什麼父女之間的關係。你只需要健健康康、自由自在地活著,不受任何束縛。」甚爾認真地對裕里說。
「你和惠就該這樣生活下去,唯有此,我才能心安理得活著。」
他的孩子們應當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有資格幸福。
......
裕里跟夏油傑約好時間在東京見面。
夜半三更,夏油傑忽然從床上蹦起,衝到操場上跑操,驚擾了正在加練中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七海臉上頂著之前的傷口,不是被咒靈打,是被學長揍的。
七海遞交了退學申請,第二天就接收了來自高年級的五條學長的義務教育。然而,最終讓他決定留下的,竟是同期灰原雄的一番懇切勸說。
『清除殘穢,庇佑弱者——成為咒術師,是有意義的』
看見夏油學長的那刻,七海腦內又浮現起他曾說過的話。
夏油傑在腦內設想過很多祂,男性的,女性的,青年又或許是個老者;
祂不喜歡提及自己的現實生活,也沒有強烈的表達欲。
通常是夏油傑在傾訴,祂在聽,在解讀,做著夏油傑不理解卻賴以成癮的告慰工作。
夏油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祂的事情,那是他的秘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於私心。對夏油傑而言,祂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想要獨自擁有祂。
他明白,是文字鑄成了理解的橋樑,任由困頓迷茫的靈魂縮在文字的怪圈裡玩捉迷藏。
不分年齡、強弱,只有被欲望驅使的身影和寂寞瘋狂的心。
祂曾說過:我們的身體和靈魂各不相同,但都渴望傾訴和聆聽,驅使我們像野獸一般尋找著能夠共鳴的同類,唯一共通之處是文字,不要輕易打破共鳴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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