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她端著水盆往菜地里一潑,水在空中拉出一倒長長的弧線,均勻地落在菜壟上。
「我真是個天才。」她得意地誇誇自己,順手從又舀了一小勺水,倒到小驢的水盆里。
小驢抬頭看著她,現在它的狀態好多了,雖然還是站不起來,但起碼脖子能硬挺著直起來了,不像之前總軟趴趴地癱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斷氣的樣子。
它很給面子地舔了一點水,但估計是不渴,淺淺地沾了幾滴,就把腦袋別過去了。
早上懶得做什麼複雜的菜,宋軟想著做個陽春麵。
先用油潤了鍋,燒到七八成熱的時候把雞蛋打進去,煎得兩面金黃,從暖水壺裡倒兩碗開水下去,只聽嘶啦一陣響,白煙和濃濃的煎蛋香一起騰升,再煮一會兒,湯變成了奶白色,就著這自製版簡易高湯煮了面,盛起來放點香油,香氣像小鉤子一樣,直直地往人的鼻子裡飄。
宋軟又揪了兩片菜葉子丟下去,煎蛋、白湯、青菜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大早上的吃上這麼一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連早起的悲傷都平復不少。
心滿意足地吃完,就聽見外面隱隱傳來一陣動物脖子上鈴鐺晃動的聲音,在她門口停下,有人扯著嗓子喊:
「小宋知青在家嗎?我,老羊頭!」
「來了!」
宋軟一抹嘴上的油,端起地上還在東張西望的小驢就往外面跑。
果然,門外是雲團一樣的羊群,老羊頭把趕鞭搭在肩上,見她出來,熱情地迎了上來。
「小宋知青哪,我來給你送羊奶了。」
他說著,把幾頭乳|房鼓鼓脹脹的母羊趕過來,態度熱切地說,「我昨天就看好了,這幾頭母羊奶最多,昨天晚上專門把它們和小羊隔開了,今天早上都沒叫它們見一面,放心,絕對能叫你的小驢吃的夠夠的。」
宋軟:我替小驢謝謝你。
「您可真實誠,」她由衷地發感嘆,出於羊道主義,提了一嘴,「那小羊夠吃嗎?」
楊老頭已經積極地把小驢嘴往母羊肚子上按,聞言一揮手:「沒事,我不是給它們留了一下午的時間喝奶嗎?再說,我瞅著那些小羊也該斷奶了,吃那麼多幹啥?吃了也是浪費,咱小驢多可憐啊,連娘都沒有。」
小羊:我真栓Q。
行、行吧。
見他氣壯山河的樣子,宋軟也不好在多說,轉頭換了個話題:「羊叔,進來喝碗水吧?」
和人交往時送東西也是有技巧的。
有求於人或者想和人打好關係時拿點禮物當然是最好的,但要給,就得一次性給到位,絕不能分成幾次送。
把時間拖得長長的,你以為能多見幾次多刷存在感,實際上一是被分散後的東西數量和質量都減少了,完全不如一次性送過去人產生衝擊感,二是連著送容易叫人產生習慣,以後你哪段時間突然不送了,反倒叫人以為你對他不上心了,心胸廣的還好,最怕一些心眼小的反倒因此對你生了恨,那才叫見了鬼。
同理,昨天已經給了燻肉和錢,今天就不能再給了。要是老羊頭一直這樣負責,倒是可以在結束的時候再送點東西甚至請吃飯。
但人家畢竟是翻山越嶺來的,要是什麼都不做又未免過於冷漠,水就正好。
「不用,不用。」老羊頭擺擺手,「還得快點把羊趕迴圈里呢,你拿個盆來,我給咱驢擠點下午的。」
在他擠的時候,宋軟和他嘮家常。
「羊叔,您起得真早啊。」
老羊頭一天天圍著只會咩咩叫的羊群轉,時間久了仿佛連聲音里都帶了咩咩音,難得有個人和他搭話,那叫一個興致勃勃:
「那可不,放羊就得趕早上。早上天氣涼快,羊的胃口好。早上的草葉子帶露水,羊吃了好,不容易得病。」
擠了大半盆,他站起來:「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宋軟送他到門外:「謝謝叔。」
老羊頭揮揮手,「噓~」「哈!」地在空中甩了兩個響鞭,趕著羊群往青山大隊的方向走。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她急匆匆地把那盆奶放到掛著艾草的灶台邊上,用蓋子蓋上,然後把驢收回院子,洗了個手匆匆趕去糧倉。
今天的任務是掰玉米粒。
新摘的玉米棒太濕了不好捻粒,得稍微放兩天,等裡面的水分幹得差不多了,玉米粒微微回縮,粒與粒之間靠的不是那麼緊密、隱隱能有些晃動了,才能組織人手來掰,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她進去的時候人基本都到齊了,幾堆幾堆的地圍坐在一個大圓簸箕前,每個人的腳邊都堆著一堆玉米。一邊聊天一遍拿著兩根玉米相互搓,金黃的玉米粒翻飛,落到簸箕里。
「誒,小宋來了。」徐大牙見她來,眼前一亮,連忙沖她招手,「快來快來,嬸給你留了個位置,苞米也給你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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