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運不總是眷顧金花虎虎的。
很快,東北進入了雨季。
從七月開始,雨水像斷了線的珠簾一樣不斷地從天空中落了下來,陰沉沉的雲像毯子一樣蓋在天上,有時甚至一連下個好幾天。對於農作物來說,充沛的雨水有利於它們的成長,但對於打獵技巧並不高超的金花來說,簡直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連天的雨水叫地上石縫中處處囤積著水流,食草動物低頭就能喝到水,不必冒著生命危險去可能有捕獵者埋伏的溪河邊喝水,至於吃飯——這漫山遍野的哪兒哪兒不是草,更不是問題。
於是它們通常會在隱蔽的窩穴里藏著,而連天的雨水又會沖刷掉它們的蹤跡,即使是敏銳且經驗老道的捕獵者,也難以找出它們的蹤跡。
有時候好不容易撞上一隻梅花鹿狍子,眼見著就要追上,追逐的過程沒注意,一爪踩上了因為雨水瘋長出的濕滑青苔和蘑菇蓋,摔得金花眼冒金花鼻青臉腫,食物食物沒吃上,腰還閃著了。
金花又過上了之前三天餓九頓的生活,只是它一隻成年虎還能抗,三隻幼崽不能啊,一個二個扯著嗓子嗷嗷叫,咬著金花的乳|頭又爪又撓,疼得金花虎臉都要變形了。
沒多久的功夫,小虎崽們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一個個總是無精打采地趴在洞穴的角落裡睡覺。
好在東北的雨季不算長,到了八月中,連天的雨便徹徹底底成為了過去
它必須抓到獵物。
金花舔著爪子,信心十足地出去打獵。
一連走了好幾里,連只兔子都沒看見,但靈敏的耳朵卻聽見順風傳來的隱隱約約的響動,它踮著腳繞過去。
是一窩野豬。
金花看著肥嘟嘟的野豬崽子直流口水。
在它媽和飯票虎還在的時候,它是很喜歡吃這些小甜點的。剛出生不久的小豬崽,身上帶著奶香,肉又彈又軟,嫩得仿佛一進口就化成水了,噴噴香。
但就憑金花那稀爛的捕獵技術,別說從兇悍的野豬夫婦手中奪走它們最愛的崽子,能打到柔弱小點心梅花鹿都已經是成長後的大進步了。
它瞅瞅公野豬肉山一樣的體型和兩根長長地獠牙,遺憾地打算離開。
頭豬二熊三老虎,野豬本就脾氣爆裂,尤其公豬的獠牙像磨過的刀劍那樣尖利,橫衝直撞殺傷力極強,即使厲害如金花媽,在捕獵終中可能會受傷,進而更多挑沒有獠牙的母豬獵。
它現在可不能冒險,它還有三個小崽子要養呢。
唉,真希望崽崽們能快點長大,到時候一虎給它抓一隻獵物,它就不用這樣天天為食物奔波了。
但事情並不它所料地發展,微風把老虎的腥氣送到野豬窩裡,公野豬仿佛被雷炸了一樣跳了出來。
一見一頭瘦巴巴的母虎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咽口水,當即一雙豬眼瞪得如銅鈴。
金花還沒反應過來,野豬已經像黑旋風一樣卷了過來,獠牙閃著著寒光。
金花被迫迎戰,一虎一豬廝鬥在一起。
金花雖然在這段日子中已經有所成長,但羅馬畢竟不是一天就建成的,更何況這還是一頭快五百斤的野豬王,加之長時間未少進食造成精力不足,金花很快落入下風。
它有心想走,但越急越亂,母野豬也趁此機會衝過來猛地一撞,金花猝不及防,叫公豬咬住了它的前爪,它哀嚎一聲猛地掙脫出來,被野豬咬的圓洞在劇烈的撕拉下成了兩條寬寬的深溝,隱隱可見著骨頭。
現在正是夏天的尾巴,太陽也還是熱辣,殘留在地上的雨水被蒸發,整個林子宛如蒸籠一樣潮濕炎熱,再加上金花急著抓獵物養崽子沒時間休息,受傷的爪子在螞蟥橫行的濕泥地和蚊蟲滋生的草叢中踩來踩去,很快就感染髮炎。
即使它很努力地用唾液舔砥自行治療,仍然沒能遏制傷口的惡化,那兩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很快化了膿,邊緣腫得像個爛桃子,一動就鑽心地疼,根本落不了地,就更難抓住那些靈活的動物了。
在這種情況下,金花只能撿一些其他捕食者丟下殘骸剩飯,或者是病死的腐屍,但它又不是禿鷲,無法享受消化這些散發著惡臭的爛肉,奶水稀薄寡淡不說,腐肉里的病菌讓它拉稀胃痛,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垮了下去。
小虎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正常的虎崽在這個時候除了喝奶,還需要吃一些肉糜才夠,但現在,它們的媽媽連奶水都只有幾滴,又哪兒來的肉糜呢?
終於,在一個潮濕黑暗的雨夜,黑鼻子停止了呼吸,又不久,花尾巴的肚子也不再起伏。
金花最終還是和它媽媽一樣,也只剩下一隻幼崽了。
金花衝著黑漆漆的山林痛苦地哀嚎,但它的媽媽和飯票虎在十百里外新領地,沒有辦法趕來幫它。
但如果不採取任何措施,僅剩的白圍脖估計也會步入它弟弟妹妹的後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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