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信了,而且或許是因為人生有盼頭了,整個人都更慈和善良了——他頭一次真情實感地開始為本地的村民擔心
「野豬都躥到大道上來了,不會傷害這邊上的人吧?」
那大爺也是個熱心的——或者說這年代這旮旯的人,就沒有誰是不熱心的——頓時也顧不上回家了,猛地一拍大腿:
「啊喲你倒是提醒我了,正好我大姐就嫁到這裡頭來了,啊呀媽呀這可了不得,她那一把老骨頭比我還脆,打個噴嚏都能把腰閃了的老賴瓜,要是被野豬擦了碰了不得變成了爛西瓜!不行,我得去說一聲。」
語言過於生動形象,小伙兒腦中情不自禁的就浮現出一個壯如黑塔的野豬一蹄子造爛一個老西瓜,那西瓜四分五裂,還誒呦誒呦叫著:「啊呀媽呀我的天哪,這野豬把我踩爛了啊……」
小伙兒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啪得給自己一巴掌,他是聽到高考的消息激動瘋了不成,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我和您一起吧。」
他一抹臉,說。
在宋軟不知道的背後,她英姿颯爽騎車身影在鄰村人口中變成了萬惡飛天大野豬。
還引得他們成立了一支臨時的『打豬巡邏隊』,可叫周邊的野兔野雞野狍子遭了殃。
宋軟載著韓珍珍緊趕慢趕地衝到大隊,卻驚訝的發現大隊已經是一片歡騰的海洋——甚至看上去沸騰有一會兒了。
她倆也是忘了,大隊一年多前就已經裝上了電話,像高考恢復這樣的大消息,就算報紙一時送不到隊裡,但肯定會有城裡鎮上得了消息的親朋好友打來電話通知的。
正想著呢,就聽見杆上的大喇叭滋啦滋啦響了兩下,大隊長疲憊的聲音從空中飄下:「李兵,李兵,到大隊部來,有你的電話。」
在村頭大樹下搓麻繩的幾個嬸子抬起了頭。
秋收後地里的農作物都已經收的差不多了,但也不意味著現在就真的一點活兒都沒有了——在農村這樣靠天吃飯的環境裡,即使是豐收,也很難給人長久的安全感。
要是明年氣候不好呢?要是糧食吃完了呢?要是……總之,如果不是到了大雪封山寸步難行的情況,很少有人會願意閒下來的。
男的上山打獵——打不到就撿點柴,女的留村搓麻繩編漁網——村頭的大樹就是她們的露天工作室兼情報集中處。
徐大牙的手往草尖處一捋,又從地上撿起一撮玉米皮,在袖子上揩兩下加進去:「這一上午的,電話就沒斷過。」
劉大嬸酸唧唧的:「我就說這些知青,心就不在咱這!瞧瞧,一有個風吹草動的,一個個迫不及待就想飛。」
她擠眉嘖嘴的,原本就高的顴骨更是崎嶇嶙峋。
徐大牙一邊把剛加了新草的草繩歘欻欻地搓實,一邊眼皮子都不抬地說:
「那人家本來就是城裡人,聽說住的是樓房用的自來水,腦袋有包啊不想回去想留咱這?圖咱這偏,圖咱這窮,還是圖這有你劉鳳娟人在山底這顴骨提前二地里到山間的狗尾巴花?」
「我見你娘的鬼的徐大牙!」
劉大嬸氣急敗壞,一腳就朝著徐大牙歪去:「你他娘的嘴舔驢屁股了這麼臭!」
一邊正鬼鬼祟祟朝著乾草堆探頭的好事震驚抬頭:???
它正左甩右晃悠閒趕著蒼蠅的尾巴搜一下緊緊地蓋住了自己的屁屁。
不是,啊?
誰要舔驢屁股?沒有人問它這個當事驢的意見嗎?
它清清白白的一頭好驢憑什麼受此奇恥大辱?!
好事怒髮衝冠,一雙驢眼瞪著就掃了過去,蹄子在地上嘩啦嘩啦地刨土:
來!讓它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兩腳獸對它有這樣的不軌之心!
徐大牙的攻擊力和她
的牙一樣引人注目:「我要是舔驢屁股,那你就是吃了驢糞蛋。」
好事的蠢蠢欲動蹄子一下就停住了:
啊,不是,怎麼這一堆都是變態啊。
它默默地收回了蹄子:這也太嚇驢了,萬一它衝過去踢他們,這群變態兩腳獸抱著它的腿親怎麼辦?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君驢不利於危牆之下。
它能屈能伸地就要悄悄溜走。
突然就被一陣從大隊部方向捲來的風颳起來了。
宋軟剛隨手根草硬融入村頭情報中心呢,就聽過於撕心裂肺以至於聽不出是什麼玩意兒叫的嘶鳴聲:
「嗯!!嗯!!!嗯!!!!」
驚得她隨手在地上抓了個武器就蹦了起來:「什麼動靜?狼下山了???」
正拌著嘴的幾個嬸子也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齊齊地朝著聲源處望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所有人都呆住了。
「啊,小宋……」徐大牙猶猶豫豫地開口,這個能一口氣罵七個人不打頓的東北虎娘們兒第一次這樣不確定,「那個跳舞的,我怎麼看著有點像你家好事?」
其實不用她當旁白,宋軟已經看見了。
怎麼說呢,相當震撼的一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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