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人拿往事揭露了自己丑惡的一面而惱怒,還是不敢直面心中破土而出的愧怍。
寧道全目眥欲裂,眸中赤紅如血,神色散亂,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聲音低啞:
「住嘴……是你逼我的……」
「嚓——」
銀光掠過,寧道全抽出刀劍架在沈南昭白皙的脖子上——
頓時
一條血色長蟲沿著刀刃冒出,滋滋地往外吐出血水。
沈南昭見自己的目的達到,於是閉上眼,似安然接受結局一般,輕聲道:
「動手吧。」
寧道全見此更是沒有絲毫猶豫,握緊劍柄的手用力,手腕一轉就要將脖頸間那層薄薄的屏障徹底刺破……
鮮紅的血液在月錦般透亮的刀刃上流淌,血水蓋過刀劍的光澤,所過之處,竟然泛起了一層詭異的青黑色!
漸漸地
刀劍發出細微的嘶嘶聲,劍身微微震顫,似在哀鳴……
寧道全眉頭緊鎖,目光凝重,眼睜睜地看著寒鐵淬鍊的刀刃在血中漸漸消融。
沈南昭抬眼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師尊怎會如此疏忽大意?既知我是鹿女的後代,就該知道——凡是要傷我的人,皆不會有好下場。」
話音剛落,沈南昭雙手一掙,身上的枷鎖盡數破裂,渾身散發出逼人的氣魄。
寧道全將劍一把甩開,手腕一翻,直取沈南昭的咽喉——
「咻——」
飛鏢擦肩而過,直直釘在了身後的牌位上,刻著「陣靈派第十三任掌門——方離」二字的牌位轟然倒下。
只見殿門被人一腳踹開,刺眼的光線侵擾著殿內的昏暗,一聲清亮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師尊——」
趙靈均左手手中勾著素色玉釵,另一隻手從後背繞至手肘處,歡跳著輕盈地踏過門檻。
裙擺順勢落下,一襲鵝黃的裙裳綻開,身後的長髮隨風飄揚,一雙眼眸彎起極為靈動,隱隱透著笑意——
寧道全面色一怔,手中的動作忽然停頓了下來,出神地看著金燦日光照耀下,那個似是而非的身姿……
而其身後還隨之而來了幾個人影——
只見雲術的雙手被陸子堯從身後扣住,裴衡正容亢色地站在方書禹身旁,言笑不苟。
趙靈均一副儼乎其然的模樣,匆匆跑到沈南昭身邊將其扶起:
「哎呀沈姐姐,原來你在這啊!剛剛去劫獄沒看到你,可差點把我給嚇壞了……」
「劫獄」二字脫口而出,絲毫沒有顧及一旁寧道全逐漸難看的顏色。
趙靈均轉過頭,見寧道全一副愀然不樂的表情,歪著腦袋好奇地問:
「師尊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妒氣的樣子?」
陸子堯見趙靈均還在裝聾作啞,忍不住輕咳提醒,誰知趙靈均絲毫不在意,臉上仍然掛著笑臉:
「聽裴衡師兄說祭禮都準備就緒了,靈兒知道師尊只是一時生氣才將沈姐姐押入了獄中,靈兒都能理解,我家府上也有關人的小黑屋呀……」
忽然,趙靈均眉頭輕蹙,抿起嘴,佯裝苦惱:
「嗯……可如今祭禮提前了,這樣大的場面怎能少了沈姐姐他們,因此靈兒特意將他們二人請了出來,師尊正好在此,不如隨我們一道去吧?」
趙靈均眼底熱切,淺綠的衣衫輕薄嬌俏,笑容帶著天真的憨氣,儘管言語荒誕可笑,卻一點不讓人覺得僭越。
方書禹站在趙靈均身側昂起頭,雙手背在身後,倨傲地看著寧道全:
「聽雲術說——掌門替我擺好了陣法,今日一反常態下令全力運作往溯無極陣,老夫特來道謝。我這侄女性子乖張了些,還請掌門莫要見怪。」
雲術分明被陸子堯與裴衡壓制地無法反抗,何來「請」字一說?分明是要脅迫他出現在眾弟子面前……
他含辛茹苦地裝了這麼久,讓方書禹一次又一次地踩在他頭上——
若是陣法失敗,方書禹就能替他背下這副罵名,若是成功,寧道全也可以用手段將功勞占為己有。
明明就差這最後一步了,往溯無極陣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偏偏此時出了岔子……
寧道全的廣袖驟然垂落,偏首斜睨,玄色袍角掠過青磚,眼峰掃過雲術時似淬了雙刃。
若今日因為一時心急而讓陣法失效……該如何是好……
寧道全認清當下的局勢,明知來者不善,可眼下也沒有別的破解之法,只能暫時以身入局,接下這場漏洞百出的戲碼,之後再做萬全的打算。
他目光沉靜地掃了眾人一眼,悶哼一聲:
「好啊,那諸位就隨我一同前往雲台吧。」
說罷,寧道全緩緩抬起雙手,寬大的袖袍隨著從眾人縫隙中鑽出來的風輕拂。
明明是被迫接受的邀請,如今卻做出一副主人的姿態。
寧道全將雙手負於身後,強壯鎮定地穿過眾人,首一個踏出殿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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