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爾的任務，從來只有一個：那就是假裝體力不支，故意被對手打下圓台，再無聲地從另一側緩慢地爬回圓台，砸壞菲碧的魚尾水缸。

為了做到這一切，攻擊菲碧的人選必須不能引起赫曼隊伍的任何懷疑，要非常流暢自然地被赫曼的隊伍首先打敗。

西德爾也出色地完成了這個任務：他裝作大口喘氣，體力孱弱，舉不起劍（或許他也真的不太能舉起那一柄特製的重劍），他果然沒有引起奧古斯汀或者赫曼的任何懷疑——他沒有引起任何學徒的懷疑。

「過去的三個月曜日裡，」西德爾嘆了口氣，「我沒有得到任何戰鬥上的訓練。露辛達對我的訓練只有一個：就是攀援。我每天在惠靈頓山的懸崖里戰戰兢兢地攀援，掉下去過不知道多少次，再被露辛達飛著接住——不過，我總算沒有辜負我的使命。用我這個最弱的學徒換取你們的摩曼人魚，我做到了。」

赫曼沉默地聽著西德爾的自白，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

「這也是計劃吧。」他說，「讓你向我將這一切解釋明白，也是露辛達的計劃之一，不是嗎？就像我在骨牌博弈里故意用語言刺激她，她也在故意刺激我，想讓我失去冷靜。」

西德爾一呆，隨即感嘆道：「你們兩個人，也許真的是空靈大陸上，最了解彼此的兩個人。」

這樣說完，西德爾不再進一步解釋，只說：「你等著看吧，赫曼。露辛達的計劃遠遠不止這一個。就像你想不到，她是用著什麼樣的方法在骨牌的博弈里打敗你，你也一定想不到，她會用著什麼樣的方法，在這一場決賽中打敗你，赫曼海德博特。」

西德爾說完這一句話，堅持攀援了這麼久，手臂終於完全失去了力氣。

他鬆開手指，這一次，真真正正地向著裂谷的谷底墜落而去。

第40章

後來，學徒們曾經議論道：「在西德爾墜落裂穀穀底的時候，來自露辛達隊伍的反擊才算真正的開始。」

當人魚菲碧退出戰鬥，半空中的露辛達終於短暫地露出一個笑容。

不過，她很快地重新凝神，低聲地呼喚道：「恩麗。」

受了很多傷的霍麗葉抹了抹臉上的血跡，抬起頭來，和露辛達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她微微地點頭。

手中的紅纓長矛「當」的一聲抵擋住哈莉葉的攻擊，霍麗葉忽然倒退了兩步。

哈莉葉一怔，只看見露辛達向著霍麗葉的方向飛掠過來；而霍麗葉在原地蓄力，猛地跳起身來——

露辛達的長鞭一甩，竟然捲住了霍麗葉的腰身，將她凌空提了起來！

學徒們發出一陣驚呼，哈莉葉也完全愣住。羅瑞塔仰頭望著與露辛達一起飛行的霍麗葉，十分驚駭：「用銀鞭捲起隊友一起飛翔，這，這真是……」

阿黎思達站在羅瑞塔身邊，聲音軟和而欽慕地說：「真不愧是露辛達。」

「可是，」羅瑞塔仰頭看著在半空中握緊紅纓長矛的霍麗葉，「她想要做什麼？她們的目標是誰？」

霍麗葉在半空中蓄力，飛掠過自己的姐姐哈莉葉；她的目標顯然不是哈莉葉。

哈莉葉在原地愣了一下，來不及反應，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哈莉葉失聲說道：「希歐！」

原來，露辛達與霍麗葉組合在一起的攻擊，針對的不是哈莉葉，而是人馬族的希歐多爾：

人馬族擅長使用弓箭遠程攻擊，但是弱點是他們身下的四蹄；前後蹄一旦被絆倒或者摔倒，將對人馬極為不利。

因此，露辛達飛行在半空中，用長鞭捲起霍麗葉，目標十分明確：就是希歐多爾。

在人馬族青年手握弓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露辛達已經迅疾地飛掠了過來。伊里斯公主倏然地鬆開自己手中的長鞭，霍麗葉的身體驟然地降落下去——

從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的半空的角度，霍麗葉再降落時猛地飛旋橫掃自己手中的紅纓矛，長矛直接掃過希

歐多爾的四蹄，將希歐多爾掃下了圓台！

戰台上的變化發生在很短的時間裡，戰台下的學徒們忍不住發出了一次又一次的驚呼聲音。

「真是聰明的做法。」羅瑞塔驚嘆，「露辛達雖然能夠飛翔，可以占領圓台上空，但是露辛達不精通正面的攻擊，飛翔其實沒有太大的攻擊作用——但是，帶著霍麗葉一起飛翔，情況就不一樣了；動作迅疾而角度出其不意的霍麗葉，攻擊力大大增加。這就是露辛達所說的『合作』嗎？確實達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